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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王和班信進庄的時候,因為那頓很飽的早飯還不太餓的端方帝和微颺,正組織了莊子上的娃娃們一起打雪仗。

鑒於微颺實在是太賴皮了,動不動就拿着千山石磐當掩體,甚至逼着護衛拿了破桌子擋出個戰壕來。

端方帝一怒之下,竟拿出當年打仗時的手段,指揮着自己手下的五個小娃子迂迴的迂迴,掩護的掩護,自己則負責吸引大部分火力。

兩個人被壞心眼的千山引進了戰場。

微颺和端方帝遙遙一對眼神,各自大呼小叫、心領神會,十幾個小娃無數個雪球咻咻地直奔着兩個人身上招呼!

千山早就溜了。

班信肩膀上的獵鷹也嚇了一跳,振翅到了半空,九郎倒是嚇一跳,趕緊舞起手裡的長刀,替錦王擋住了大部分雪球。

可班信身上就不好看了。

一坨一塊的,都是雪渣渣。

端方帝和微颺帶着孩子們拍手大笑。

班信苦笑着攤開雙手,搖搖頭,衝著端方帝道:“臣可沒帶換洗的衣衫!”

“來了千山的莊子,還怕少你一件衣服不成?來來來,接着玩!你帶一隊,我和阿芥帶一隊,那才有意思!”端方帝老小孩一般,興緻勃勃。

微颺飛快地否決:“不要!我要跟班侯一隊,錦王殿下歸您!還有那個護衛,不許他上場!頂沒意思的就是他們了!跟千山一樣!”

“頂沒意思”的千山樂呵呵地招手叫了尷尬的九郎:“你離遠些!不然活該挨打!”

九郎看一眼錦王,見他頷首,忙跟着千山遠遠走開。

“我帶一個去偷襲,班侯在這裡指揮剩下的。陛下看不見我,肯定會去堵我,你最好分兩個人去攔他們!”微颺蹲在破桌子後面,小聲跟班信交待。

班信費力地擠着肚子也蹲下,認真地問:“怎麼算贏吶?”

一句話,頓時把微颺問愣了,半天答不上來,撅嘴皺眉,抬頭揚聲往另一側問:“爺爺,怎麼算贏啊?”

“哪來的輸贏?你打雪仗有過輸贏嗎?”端方帝很不耐煩,他正布置戰略吶!

微颺皺皺眉,喊:“有啊!受不了的會投降啊!”

“那你會投降嗎?”端方帝氣呼呼地站起來,叉着腰看向微颺。

微颺也站起來,扒着桌子大聲喊:“死都不降!”

“我也一樣!”端方帝衝著她吹鬍子瞪眼睛。

可就在此時,錦王偷偷地捏了個雪球,朝着對面空處——對,不是對準微颺,而是空處,忽地扔了過去!

“好啊!不宣而戰!”微颺噌地蹲下,氣急敗壞,“今兒說准了,錦王的金冠和班侯的玉簪,誰丟了就算誰輸了!”

班信和錦王各自僵住!

端方帝哈哈大笑:“好!”

戰況激烈。

眼看着一老一小固執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九郎和千山等人只得各自下場,幫着主子們把一場小小的頑童遊戲,打成了一個小規模的阻擊戰。

最後還是班信摸了摸微颺的小手,發現已經凍成了小冰坨子,嘆口氣。

讓她再堅持片刻,自己脫了外袍,翻過來,白底沖外,連頭臉都裹住,悄悄摸遠,再從另一側抄到端方帝一隊後側。

微颺會意,在這邊和千山壯懷激烈滿面嚴肅地頻頻出擊、吸引注意力,班信則直接把九郎放倒,一雪球直接砸在錦王的金冠上,宣布:

“我們贏了!”

微颺一聲尖叫,抱着己方的小娃們又蹦又跳,手一揮,豪氣萬千:“今兒我戴來的所有首飾,都獎勵給你們了!一人一個!拿去換錢!”

“你個小混球!”端方帝在這邊輸了本來就沒好氣,聞言大罵:“你今天只系了幾根頭繩,玉佩禁步半樣兒都沒掛!你打算怎麼獎?”

微颺茫然:“啊?我沒戴嗎?”

翠微忍着笑上來一把把她抱起來,道:“是沒戴。不過奴婢出門時揣了一荷包金豆莢,可以給大家分分。”

這還差不多。

端方帝哼哼地看了翠微一眼,指着微颺道:“算你有個好丫頭。饒你了。”說完,自去更衣凈面泡腳換鞋。

這邊微颺的日子就沒這麼好過了。

翠微一邊服侍着她換衣服,一邊小聲嘮叨:“您是帶了換的衣裳鞋子,可姑姑沒帶啊!還有千山將軍他們,奴婢看着都沒帶。

“萬一一會兒讓陛下穿着莊子上人的衣衫出來,那可就笑話了!小娘子玩是玩鬧是鬧,可也別太過了啊!

“這又當著錦王和察相。這要是傳揚出去……”

“陛下剛誇你了。”微颺歪着頭看翠微,“你再嘮叨我一句,我就求陛下給你賜婚!”

翠微立即緊緊地閉住了嘴,直到換好衣服出門,再沒說一個字、出一丁點兒聲。

微颺小下巴朝天:“哼!我還治不了你了!”

果然,除了有所準備的微颺和翠微,其他所有人,都臨時找了莊戶人家的衣服來穿。好在錦王的莊子不遠,忙給端方帝和錦王送了衣服過來。

班信則更出人意料,哎喲哎喲:“九郎功夫不錯,我許久沒跟人動手,剛才那一下子,把腳崴了。千山,我今晚可能要借宿在你這裡了。”

眾人愣一愣,忽然都放聲大笑起來。

唯有微颺努力繃著臉,指着他們斥道:“你們不厚道!大年下的,班侯傷了!還不是你們都不肯放水?打個雪仗,都不肯讓着我!跟我一個八歲的孩子較勁,你們好意思么!”

“是是是!我們錯!”端方帝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又推錦王,“你看看你,你是哥哥,你都不讓着她!”

“啊呸!還不是您帶頭兒?現在都推到孫子身上!”微颺說著說著,自己也撐不住,嗤地一聲笑出來,又忙憋住,正經八百地謝班信:

“還是班侯疼我。本來也就隨便玩玩,是班侯摸着我手涼,怕我凍出個好歹來,所以才親自去偷襲。

“這傷歸我管了!”又朝端方帝翻個白眼,“前兒陛下賞了我好多跌打損傷的藥油藥膏,很好用。我讓人送家去。”

“不用不用。送這裡來。”班信擺手,笑對千山道,“我很喜歡這裡。我住幾天,可使得?”

幾天?

班信竟是要在此處過年?

微颺眨了眨眼,忍不住去看錦王。

這孩子幹啥了?竟然把一個堂堂的察相鬧得過年都要來個病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