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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至今,男人發跡,靠着父兄族親都沒問題,就是不能靠着妻族。吃軟飯三個字,不管是誰,都頂不住。

所以即便是這場近期內估計是最大的一場戰役里,嘉定侯也不願意讓兒子去分一杯羹。吃到的雞未必多肥,還惹一身騷,實在是得不償失。

尤其是……

“恆國公的人情,可不好欠呢!”微颺輕笑一聲。

春辰站在旁邊,看着她,眼睛忽閃忽閃,似懂非懂,卻也不問,也不吭聲。

況雨霏說完話就走了。微颺枯坐在蕉葉堂,既找不到借口去看望梁擎,手裡也沒有太多的事情做,正好拿了紙筆,盤點一下京城中各方的勢力。

抬頭看見春辰的眼神,笑了笑,筆桿點點紙,讓她過來看:“瞧瞧,能看懂多少?”

春辰走過來,小心地探頭看去,卻非常懂事地一個字都不念出來,過了一時,皺了皺眉。

微颺心中一動,笑着問她:“看見什麼了?”

“這個人。”春辰的手點在“恆國公”三個字上,擰着眉道,“婢子覺得他的交遊很奇怪。”

“哪裡奇怪?”微颺微微笑着看她。

春辰的手指順着紙上的名單往下捋:“平常聽着公主說話,婢子知道,這幾個人不是一邊的。可是這位,怎麼跟每個人都有關係?

“如果老王和老張不死不休,那我要不是老王的朋友,要不是老張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一邊跟老王天天喝酒,一邊卻跟老張結了兒女親家?!”

“好眼力。”微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頭上規規矩矩的雙丫髻,笑了起來,“跟你翠微姐姐學得不錯。”

春辰臉紅紅的,笑了笑。

微颺的目光落在那三個字上,輕輕地哼了一聲,含笑道:“他想什麼,我心裡有數。可他主子心裡想什麼,他未必就那麼有數了。”

他主子?

春辰驚訝地看着微颺,想問又不敢問。

微颺笑了起來,手裡的筆往紙上再點一點:“你再看看,這些人里,他跟誰沒有直接關係?”

“嗯,這三位。”春辰的手順着端王、錦王、祺王一一點過。

微颺笑着點一點頭:“就這三位其中之一。”

春辰瞪圓了眼睛:“啊?!”

“那你猜一猜,這三個人中,會是誰?”微颺笑問。

春辰的臉頓時紅了起來:“這婢子可猜不出來。”

“你在我身邊這麼久,我跟你翠薇姐姐說話,也總是你守在門口。總歸還是比旁人多知道些事情的,你可以試一試。”微颺鼓勵她。

春辰輕輕咬了咬下唇,想了想,低聲道:“錦王肯定不是的。錦王受傷的時候,沒聽說過他有反應。

“端王和祺王是父子……可他當兵部尚書,跟端王一起的那位靖安侯卻還要進去當侍郎,說明他本來跟靖安侯並不是一路的。不然,一部之中,用不着兩個這麼厲害的人都擠在一起。

“那就只剩了祺王了……”說到這裡,春辰自己都不可置信地一把捂住了嘴:“可是為甚麼?!”

微颺呵呵笑了起來:“為的自然是奇貨可居,第一份從龍之功。”

“可現在的太子不是端王啊!”春辰忍不住嘴快說了一句,自己嚇了一跳,急忙再度堵住自己的嘴。

微颺笑着點頭:“是。”

接着,卻不再往下說了。

春辰張了張嘴,卻也反應過來不該再問,忙低了頭退後了兩步,自己平靜一下,才問:“公主要不要喝些熱飲子?廚下備了牛乳。”

“好。”微颺看看她,彎彎唇。

春辰轉身出去。

這個丫頭也不錯。等翠微嫁了人,她也差不多能頂起來了。

微颺心情極好,笑着低頭看看自己紙上的關係圖譜,用心想着,往上面用了簪花小楷,細細地寫批註。

牛乳都快放涼了,微颺才從桌子上抬起頭來,滿意地端詳着那張紙。

門帘一動,翠微盈盈笑着進來:“公主,婢子回來了。”

正好。

微颺輕笑着把那張紙拿起來交給她:“來,看看。”

“公主這可是把咱們知道的所有消息都畫上去了。”翠微挑眉看着她,問,“您這是要,給誰?”

“要不怎麼說你聰明呢!”微颺呵呵地笑起來,指指外頭,“我娘今天警告我了,不讓我去細竹院。你把這個給梁擎送過去。”

“婢子還是先跟您說說今兒的收穫吧。”翠微收了笑容,再往前走兩步,欠一欠身,自己坐在了微颺腳邊的腳踏上,低聲稟報:

“我先去了談家,侍郎夫人聽說咱們家送東西過去,竟然親自見了我。我當時便覺得不對,所以說話時便故意提了一句:梁先生正在咱們家養傷。

“誰知,侍郎夫人當時便說:聽說這梁生乃是桓王殿下的幕僚,出使西夏勞苦功高,卻被人追殺,這可真是令人憤慨。

“奴婢聽她有意談論,便試探了兩句,侍郎夫人便又道:如今京城亂得很,連禮部的庫房都丟東西。空白的文書都有人偷!”

微颺臉色一變。

禮部的空白文書!?

翠微看了看她的臉色,頓一頓,才又往下說道:“奴婢自然是驚訝的。侍郎夫人又說,這件事已經送去京兆府了。聽說京兆府覺得此事重大,報了刑部。刑部卻說不過是幾個小毛賊,讓京兆府自己查去,不肯幫忙。

“奴婢聽到這裡,便跟侍郎夫人說:府上郭娘子跟公主是好友,咱們侯爺跟郭府尹也常來往。今次奴婢受命給郭娘子送東西,也順便幫着侯爺那邊跑一趟,要去郭府跟郭府尹傳幾句話。

“侍郎夫人聽了長出一口氣,笑着讓我趕緊去辦差。奴婢就知道了,侍郎夫人就是想讓奴婢去找京兆府那邊拿此事詳情。所以奴婢就趕緊告退,去了郭家。”

微颺點頭:“你做得好。接著說。”

“郭府尹告訴奴婢,案子是五天前發生的,一定是內鬼做的。他已經查到了人,但那人卻在他趕去之前,失蹤了。

“既然刑部不管,他便將此事報給了大理寺。此事,竇正卿已經查了兩天,可是並沒有頭緒。所以他告訴郭府尹,今天早朝後,他會將此案報給左相。”

翠微滿面凝重。

微颺頓了許久,方才慢慢點了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