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港島警察總署。
正是晚飯時刻,可是四個審訊室裡面,一場壓迫與反抗的較量,正進行的如火如荼。
督察候敬恩表情嚴肅地望着面前的四台監視器,手臂撐在轉椅扶手上,又撐起了歪着的腦袋。
在他的身邊,相貌堂堂的李鷹端着着一杯咖啡喝了一口,將咖啡杯重重放在了桌上。“這些混蛋究竟在等什麼?在趙家別墅被打那麼狠,像條狗一樣,來了警局,反倒一個個變成大爺了。”
候敬恩笑了笑,剛準備說話,門被敲響。“候督察,李督察,齊連修的律師已經抗議了第三次了,再不讓他見齊連修,恐怕……不合適。”
候敬恩回頭看了看門口的年輕警察。“他們的身份都調查出來了嗎?”
“只查到了齊連修與侯力達的身份,另外一男一女,至今不肯開口,也沒有查到他們的身份。”
一個女警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尖利的聲音幾乎傳遍了整個大樓。“候督察,剛收到報警,齊連修的父親,齊家的齊正恆被一夥匪徒綁架,目前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候敬恩與李鷹對視了一眼,忍不住嘆了口氣。候敬恩站起身來說道:“把這個消息告訴齊連修,還有,讓他們跟律師見面。”
房間的電話響了起來,李鷹猶豫了一下接通,裡面傳來了老大的老大的聲音。“候督察,我是伊恩,我帶回來的四個人,現在開口了嗎?”
李鷹連忙說道:“總警司,我是O記督察李鷹,奉命協助商業調查科督察候敬恩,調查齊連修四人入侵趙山河別墅,竊取商業信息一案。”
“李督察,我聽說過你。這件案子,我不管有多大阻力,一定要辦成一件鐵案。”
李鷹應了一聲問道:“總警司,我們接受這件案子,可是現在嫌疑人都還沒有開口,有什麼直接證據證明他們竊取商業信息嗎?”
“趙先生報警的時候,說過他們攜帶的有電子解碼器,並且有超過一百人親眼看見……”
“可是警局沒有……”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陣,才有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那就是忘記帶回來了,現在派人去拿。”
“明白。”
掛了電話,李鷹忍不住苦笑着搖了搖頭。“商業間諜案,現在竟然把最重要的物證給忘在了案發地。”
候敬恩拍了拍李鷹的肩膀,安慰道:“這個案子是老大親自接手的,他不是專業的辦案人員,有疏忽也是難免的。”
李鷹說道:“那我去拿,你在局裡應付那些記者和律師。”
候敬恩也不想干這些,可是這件案子他是主辦人,李鷹只是協助他,所以他推不開。
中環距離半山並不遠,不到半個小時,李鷹的車就開到了白加道。
原本清靜的白加道施行了交通管制,雙向車道變成了單行道,兩邊都有交警在指揮。
道路的靠外一側,停着滿滿當當的各式豪車,三三兩兩的司機聚在一起聊天,抽煙。
豪車竟然停滿了這條山道,快到十二號的時候,這裡變的更加擁擠。
不僅道路上,就連駐港司令官邸的路口,樹上,都被記者們佔據了。
李鷹的車開過來,最少有十台攝影機,一百台相機對着他。
十二號的路口被兩個內保帶着四個制服保安攔住,比他們更具有威懾力的是路口兩邊,各有一群古惑仔在那裡打牌,聊天。
李鷹是O記督察,不用彙報,就認出了一邊是和聯盛的人,一邊是洪興的人。
他們在這裡,沒有一個記者敢闖進去,只能按照趙山河的規矩來。
不過,路口這裡擺了兩張案台,兩台冰櫃。一張上面擺着盒飯,一張上面擺了礦泉水,冰櫃裡面,凍滿了啤酒。
李鷹看了看盒飯的規格,忍不住吐槽。“用來招待司機和記者的盒飯,就比我吃的好。”
說明了來意,李鷹和兩個手下被放行,然後沿着z字形的專屬公路,下到下方的山頭。
從道路上,看不清別墅內景,圍牆和房屋的設計,樹木的栽種,都給別墅營造了最隱秘的環境。
李鷹一邊走,一邊感嘆富人的豪奢生活。
快到別墅的大門,就能聽見別墅里的喧嘩聲,這個時間段沒有表演,別墅里正在進行燒烤晚餐。
別墅大門中開,門口有一群人,天色有些暗了,可是照明燈沒有開,一個身影迎了過來,還沒有看清對方的臉,李鷹的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李督察,晚上好。”
“小庄!”
“李督察還記得我,真是榮幸。”
李鷹四周看了一圈,問道:“珍妮呢?”
小庄笑道:“孩子剛滿月,她帶着孩子先回去了。”
李鷹嘆了口氣,一時之間感觸萬千,可是卻又覺得無話可說。
兩個人的視線一直對視着,你知道我,我也了解你,惺惺相惜的感覺在兩個人心中都油然而生。
許久,李鷹才嘆了口氣道:“是兒子還是女兒?”
“女兒,長的很像珍妮,一樣漂亮。”
“有了孩子,就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我會的。”
什麼話都不說,小庄也懂,李鷹也懂。
只是沒有王海已經死了,沒有他的追殺,這一正一邪,缺少融合的因素。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手下忍不住提醒:“督察……”
小庄這才彷彿清醒過來,笑着虛引。“請進,從入侵者身上搜出來的證物,都集中在了一起。”
就在這個時候,別墅的照明燈打開了,山林間,別墅里的燈光都是暗黃色,這種顏色溫暖,居家,和諧。
別墅里人很多,到處都擺開了燒烤架,濃煙滾滾。
那些富家少爺,小姐們,一個個興趣盎然地燒烤着,不少年輕男女的動作都有些放縱。
李鷹視若未見。“需要見一下趙先生嗎?”
“隨便。他很忙的,何況,他今天從來沒有看這些東西,見不見都一樣。”
李鷹站住了腳步,問道:“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我們老闆從下午發現入侵者,從來沒有跟他們有過任何接觸,也沒有觸碰他們的任何東西,他了解的,恐怕不比任何在場的一個人多。”
李鷹皺着眉頭想了想,問道:“似乎沒有必要這樣……小心。”“因為這件事可能只是一個天大陰謀的一角,老闆需要坐鎮指揮,所以不能讓任何小事,把我的老闆帶進漩渦。”小庄看了看他笑道:“我的老闆需要一個正義的警察,來查清楚這一切。”
李鷹楞了一下,苦笑道:“如果連你的老闆都覺得是麻煩,這件事的複雜性,恐怕遠遠超出了我的能力。”
小庄認真地點了點頭。“一百五十個專利,這代表着上千億,甚至更多的利益。對了,我說的是美元,或者是英鎊。”
李鷹沒有被這個數字嚇到,對他來說,不要說上千億美元,就是一億美元,已經是無法想象的數字。
可是他已經被嚇懵了,因為就是傻瓜也明白,這背後的錯綜複雜的局勢,還有那些無法抗拒的勢力。
這個時候,他不覺得來趙家別墅是美差了,要是有可能,他恨不得現在就跑。
小庄笑了笑,引着他們走到了一間有人值守的休息室,這裡的奢華已經絲毫吸引不了他,他只想趕緊領了證物就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