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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七,兩張討逆檄文通過怒蛟幫的渠道,傳遍了武昌府周邊,並且迅速向外擴散。

不論是武昌府,還是黃州府,官府力量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實在是,這兩張檄文的內容太過於駭人聽聞。

討逆檄文裡面,借用了十幾年前皇上起兵北伐時候的檄文內容,除了少數地方的人名和內容不一樣,大部分行文照抄了討元檄文。

而且檄文裡面,詳細敘述了方夜羽的身份,以及他現在拉攏的勢力。

更讓人驚疑的是,討逆檄文裡面還詳細介紹了愣嚴的身份,魔師宮大弟子,竟然隱瞞身份,成為了皇上對付黑道的廠衛的大統領。

如果此文內容是真,說明蒙元餘孽已經入侵了朝廷中樞的指揮體系,這個時候,做的越多,可能錯的越多。

而原本在武昌府安排朝廷水師,準備攻打怒蛟島的愣嚴,第一時間就消失了。

而第二份漢奸令,內容更是犀利。

方夜羽屬於蒙元餘孽,妄想復國,現在利用大部分人不知道其身份,大肆拉攏。

北方的乾羅山城勢力,西陲的尊信門勢力,還有魅影劍派,展宇,莫意閑,劍魔石中天等人,還有配合朝廷水師,已經開船過來的黃河幫,都是被其拉攏。

漢奸令一出,凡是幫助方夜羽之人,就是漢人姦細,背叛華夏正統,背叛祖宗。

如今的人大多沒有家國情懷,因為天下是家天下。

可是,沒有人會不在乎自己的祖宗,沒有人會願意當漢奸。

西湖邊上,跪在岳武穆墳前的秦檜,那可是遺臭萬年啊!

特別是乾羅當日首先發聲,聲稱自己是受了蒙蔽,將會帶着乾羅山城的人返回北方。

這一下,凡是中原勢力的人,全部離開了方夜羽。

如果自己成了漢奸,那可不僅僅是名譽受損,是人人得而誅之啊!

沒有人肯為一個方夜羽背負如此沉重的負擔,除非你不是華夏人。

一夜之間,形勢大變。

得到消息的方夜羽,一時之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震懵了。

辛苦籌划了二十年,眼見馬上就要除掉怒蛟幫,控制中原水道,可是現在,一切都逆轉了。

更主要的是,朝廷水師和官府力量現在借用不到,他們來自蒙元和西域的聯軍哪怕各個都是高手,卻也只有幾十人。

靠這一百幾十人就想對付中原億萬人,那就是個笑話。

黃州府一座豪華庭院的後院,涼亭之中,兩個身影相對而坐。

愣嚴原本陰沉的表情,現在更加陰鬱。“我的身份沒有幾個人知道,究竟是從哪裡泄露出來的?我如今人在黃州,消息如果傳回京師,我又不能為自己辯解,恐怕很快就會接到朝廷通緝。

還有西域聯軍各國派來的高手,只有師弟你知道,連我都不清楚具體何人,為何卻被怒蛟幫知曉。

師弟你是蒙元皇族,這個身份知道的人也不多,現在也被泄露了出來。

種種跡象表明,內奸的身份很高,知道我們的許多布置。”

方夜羽如喪考妣,搖了搖頭說道:“不可能的,只有我才知道全部計劃,其餘人等,都只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而我,絕不可能泄露自己的秘密。”

一道聲音傳來。“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我們的布置全部泄露了出來,計劃只能作廢。如今更重要的不是如何實施計劃,而是如何順勢而為。”

隨着聲音落下,一個偉岸的身影似慢實快,看似信步漫遊,可是身影卻瞬間來到了兩人身邊。

愣嚴與方夜羽連忙起身行禮,愣嚴更是一下子跪倒。“愣嚴見過師尊。”

龐斑似乎沒有受到任何打擊,笑道:“如今怒蛟幫掌握了我們的所有計劃,若要找一個懷疑對象,也只有京師那個皇帝最值得懷疑。除了他,其他人怕是沒有這麼深的城府。

不過,如今計劃雖然作廢,可是我們手裡的高端力量仍然不是某一方勢力可以媲美的,如果誰想趁機作亂,也是以卵擊石。所以如今局勢看似對我們不利,卻也只是名譽受損。我也有信心護着你們,返回草原。”

方夜羽沉默了許久,才長嘆了一口氣。“師尊,我不甘。”

龐斑笑道:“你想要復國,我能理解,所以我允許你利用我手上的力量。但是,你更要能接受失敗。既然用陰謀,那就證明我們的力量遜於中原,在陰謀暴露之後,也要坦然接受。”

他親手扶起了愣嚴說道:“你從我身邊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距離一流高手只有臨門一腳。可是十年了,你依舊沒有跨出這一步,說明你的心思沒有用在武道上。這次隨我返回草原,希望你能跨出這一步。”

愣嚴感慨萬千,平復了一下心情才說道:“雖然如今怒蛟幫泄露了我的身份,讓朝廷水師和各地衙門有了懷疑。但是消息傳到京師,朱元璋再下令到武昌府,最少需要十天。而這十天,我們也能做很多事了。”

龐斑笑着搖了搖頭道:“事不可為,切記不可逆天行事。力道出盡,就再也沒有還擊的力量。既然事已至此,就該利用最後的時間,給漢人重重一擊。然後順勢而退,以謀後略。”

看着兩個不甘心的徒弟,他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了一個尺許高的木人,放在了涼亭中的木桌上。

木人不動如山地穩立桌上,自具不可一世的氣概。

木人並沒有臉,但持劍而立的姿勢和身形,竟和浪翻雲有九分酷肖,形足神備。

在木人背上,以利器刻了“八月十五月滿攔江之夜”十個蠅頭小字。

愣嚴和方夜羽都忍不住着迷,被這個木人吸引住了心神。

木人雖沒有眼珠,但觀者卻總覺木人全神貫注在斜指前方的劍鋒上,而更奇怪的是,這木人只是隨隨便便的手持着劍,但卻能教人感到全無方法去捉摸劍勢的變化。

龐斑等兩個徒弟看了一會兒,才跟方夜羽說道:“原本我準備讓你去替我給浪翻雲下戰書,不過你現在身份暴露,就讓黑白雙仆去吧。”

話畢,他直接傳音,黑白雙仆很快出現在了後院里。

而這個時候,龐斑已經在木人身上蓋了一塊布,擋住了木人。

讓兩個徒弟看木人,是為了讓他們領略更高的境界。可是黑白雙仆已經年邁,看了只會影響他們自己的武道。

安排了雙仆去送戰書,龐斑才又轉向愣嚴問道:“確定了風行烈在武昌?”“是的,厲若海已經跟他碰頭了。”

“準備一下,我們去武昌,殺了風行烈,我們就回草原,我要用一年的時間來忘記冰雲……”

龍渡江頭,浪翻雲目送黑白雙仆離開,回過頭來,看到的是趙山河依舊着迷地盯着木人。

他在桌前坐下,笑問:“韓小弟,看出了什麼沒有?”

趙山河已經用生物計算機分析了木人,保存了影像。聞言笑道:“木人四周布滿削劈之痕,乾淨利落,造成使人心神顫震的豐富肌理線條,就若天地渾沌初開般鬼斧神功,妙若天成。”

浪翻雲伸出指尖,沿着木人後腦的刀痕,跨過了頸項處的凹位,來到弓挺的背脊上,柔聲道:“後腦和背脊的刀痕,有若流水之不斷,外看是兩刀,其實卻是一刀,而且定是將這朽木變成這包含了至道的木人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