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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渤海公府。

高力士當然有自己的府邸,他都渤海郡公,驃騎大將軍了,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府邸。

只是他不住而已。

他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住在皇宮與李隆基寢宮相臨的住所,只有處理私事時候才到自己府中,當楊豐騎着馬趕到時候,一輛馬車也停在了高府門前,馬車門帘挑開,一個熟人的面孔露出來。

“西平王!”

他下馬迎上前行禮道。

“豐生不必多禮,這是犬子!”

哥舒翰走出馬車,隨手一指旁邊年輕紅袍男子說道。

“子明見過楊兄。”

哥舒曜向楊豐行禮說道。

楊豐可是大唐年輕一代偶像級人物,二十多歲的紫袍,戰功之赫赫連那些老將都沒法比,五千孤軍長驅三千里,破十萬之敵,降二十餘國,這是何等傳奇之功,大唐可不是東華門外唱名的才算好男兒,大唐是崇尚軍功,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的,他這樣的霍去病式少年英雄,自然也就成了年輕一代的偶像,哥舒曜看他的目光中也是充滿小星星的。

“送你個好東西!”

楊豐笑着從馬鞍上摘下一個小巧的鋼弩遞給哥舒曜。

“這是?”

哥舒翰驚訝地說。

“鋼弩,弩臂是精鋼製成,主要是防身用的,別看它體型小,威力可不弱,雖說趕不上神臂弓,但比起強弓也不弱多少。”

楊豐說道。

“此物做大些豈不勝於神臂弓?”

哥舒翰說道。

“大王,那鋼臂得專門挑選出最好的礦石煉成最好的生鐵,再把這種專用生鐵煉出初級的鋼,再由初級的鋼反覆不停地鍛打,還得額外有一些複雜工序,最後才能製成這種鋼臂,一張弩耗時近月,各種原料人工成本加起來,一張弩至少三百緡,您放大後更貴,您準備拿多少錢武裝隴右軍的弩手呢?更何況放大後肯定雙手就無法拉開了,而鋼弩受重量限制不可能太大,也沒法用蹶張,手能拉開的威力還不如神臂弓,那麼您是願意用廉價的神臂弓還是願意用這種貴得嚇人卻雞肋的鋼弩呢?”

楊豐說道。

“那你造了何用呢?”

哥舒翰說道。

“賺錢啊?一張鋼弩賣五百緡,我想那些貴婦都會喜歡吧?讓奴僕拉開後,她們端着射就行,以後哪個貴婦出去打獵時候就不用當看客了,如果弩臂上雕刻精美圖案,再鑲嵌點寶石之類,那這價值可就得翻翻了。”

楊豐說道。

他的確就是準備這麼干。

但這種弩卻不是干這個的,這是專門刺殺,狙擊用的,說白了就是為計劃中的特工隊準備。

哥舒翰無語了一下,不過這件禮物的確讓哥舒曜愛不釋手,小巧的鋼弩拿在手中把玩着,楊豐又遞給他一袋箭,上好弦裝上箭,哥舒曜端着手弩瞄準街道盡頭,那裡一棵大樹下正跑過一支野狗,將瞄準的鐵環套上目標後,哥舒曜立刻扣動扳機,但緊接着他就驚叫一聲,因為就在同時一匹駿馬從樹後沖了出來,那馬背上騎兵正看見哥舒曜扣扳機,猛然間帶住了馬,那匹馬嘶鳴一聲立起,弩箭瞬間沒入了它的馬頭。

但那馬卻沒倒下,而是悲鳴一聲縱蹄狂奔向前。

這時候,後面更多騎兵出現。

在這些騎兵中間,簇擁着一輛華麗的大型馬車,以那些戰馬相同的速度疾馳而來,幾乎同時,那匹受傷的戰馬徑直撞向哥舒翰。

哥舒翰卻看着那馬車一動不動。

驀然間那戰馬右側一個拳頭如閃電般轟出,就像攻城錘般撞在它的肩頭,緊接着那戰馬帶着飛濺開的血肉斜飛出去,連同馬背上騎兵一起狠狠撞上了高府的院牆,那院牆向內轟然倒塌,馬背上騎兵直接摔在裡面,抽搐幾下不動了。

“西平王,別來無恙啊!”

那馬車上一座肉山視若無睹般笑着說道。

“東平王,倒是犬子莽撞了!”

哥舒翰淡然說道。

“無妨,沒傷到兄就好!”

馬車上的安祿山將目光轉向楊豐然後說道:“這位可是楊將軍?果然少年英雄神勇無雙,我大唐再添一員猛將啊!”

“豐生見過大王,豐生年少莽撞,一時失手傷了世子,大王不但不加責怪,反而待豐生如此,寬容大度簡直令豐生汗顏,大唐能有大王簡直社稷之福!”

楊豐拱手肉麻地說。

“公平比武而已,犬子學藝不精就算不傷在豐生之手,日後也得死在戰場上!豐生打傷他反倒是救他一命。”

安祿山說道。

不得不說這也是個演技派。

既然這樣楊豐也就只好和他繼續玩演技了。

“大王果然豪爽,豐生久處西域,就喜歡與胡人相處,那粟特,突騎施之人皆如大王般豪爽,雖說豐生殺了他們幾萬人,他們依舊毫無芥蒂,大王還是不改本色,豐生這裡有自釀燒酒一箱,今晚正好可與大王痛飲!”

他抱着一個木頭箱子說。

安祿山臉上肥肉一跳,緊接着如沐春風般說道:“那就不醉不歸!”

“正該如此,諸位皆國之干戚,正該互相親近!”

剛剛出來的高力士開心地說。

然後一幫演技派大笑起來,只有哥舒翰依舊那幅淡然的表情,很顯然他不是演技派,緊接着一行人隨高力士一起進府,至於之前的事情那就全當沒發生過,安祿山手下將那重傷的士兵抬走看有沒有挽救的可能,安府家奴迅速拖走死馬清理破牆。這些就與楊豐等人無關了,他們在客廳各自坐下,高力士主位一張短榻,安祿山尊哥舒翰上首,楊豐跟着哥舒翰爺倆一起,范陽軍的隨行將領和安祿山坐下手,各色菜品上來,楊豐打開箱子拿出一個玻璃酒瓶,打開蓋子后里面酒香立刻溢出。

“果然好酒!”

嗜酒的哥舒翰立刻驚嘆。

楊豐這都是真正的燒酒,雖說不比二鍋頭,但也絕對超過五十度,這時候雖說已有蒸餾酒,也是比不上這個的,那蓋子一開,高度糧食酒的味道可是相當霸氣。

“大王,請!”

楊豐把酒瓶子對着安祿山一舉說道。

緊接着有侍女接過,遞到了安祿山手中,楊豐不斷拿出來,在坐一人分一瓶,各自倒上酒後,他一舉杯說道:“諸位,為我大唐盛世,為聖人萬萬歲,幹了!”

然後他一飲而盡。

其他眾人同樣乾杯,緊接着一個個就驚叫起來,哥舒曜甚至燒得直接咳嗽起來,倒是他爹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伸手把他那瓶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而高力士喝完後也是長出一口氣說道:“這酒確是霸道,飲得此酒即知西州健兒風采!”

“哪位范陽健兒,願與某比試酒量!”

楊豐站起身說道。

安祿山部下眾將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年紀不大地站起來說道:“某與將軍較量一下。”

“這位將軍貴姓?”

楊豐問道。

“安守忠!”

後者說道。

“請!”

楊豐把身旁箱子整個搬起來,往面前桌子上一放說道。

同時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來放在桌上,然後打開蓋子,裡面一堆寶石的光芒璀璨奪目。

“贏了歸你!”

他豪邁地向前一推。

“來人,奏樂!”

高力士在那裡很開心地說。

很快樂師和歌舞伎就進來,然後樂聲響起,而楊豐和安守忠面前一人跪着個小侍女,拿着酒瓶子往大碗裡面倒酒,而他們倆則四目相對,完全一副戰場相對的姿態。安守忠可是安祿山部下出名的猛將,實際上是安家年輕一代頭號能打的,就是跟老一些的蔡希德等人也不遑多讓,是安史之亂主要將領,甚至在戰場上擊敗過郭子儀。

“請!”

楊豐端起盛了一瓶酒的大碗說道。

說完他端起碗,就像喝白開水一樣豪邁地一飲而盡,當然,這東西對他來說就是喝白開水,他那消化系統可以在瞬間把這些白酒分解成養分。

但他對面的安守忠可不行,第一次喝這種烈酒的他,根本不知道深淺,學着楊豐的樣子同樣一飲而盡,那整整一瓶五十多度白酒下肚,那張臉瞬間就一片紅色,小侍女倒酒時候就已經有點搖晃了。

但其他人卻沒有警覺。

因為誰都是第一次喝這種酒,而平常他們都是一斗斗喝,這一小瓶也就兩升,哪怕烈點也根本不算事,他們哪知道這一瓶的酒精含量幾乎就是普通的酒一斗。

“干!”

楊豐端起第二碗,挑釁一樣看着安守忠然後一飲而盡。

“怕你不成!”

安守忠自信地冷笑一聲,緊接着也端起第二碗一飲而盡,旁邊范陽眾將紛紛叫好。

“再喝十碗,方顯豪氣!”

一個范陽將領喊道。

“呃,這沒十碗了,這箱子裡面還有八瓶,去,送給安將軍,請他先挑四瓶!”

楊豐對哥舒曜說道。

後者很開心地抱着箱子走到安守忠面前,那喊一人再喝十碗的傢伙立刻挑出了四瓶,剩下的哥舒曜又抱回去放到楊豐桌上,緊接着第三碗又被小侍女倒上。

“安將軍,不要勉強啊!”

楊豐喝完看着安守忠說道。

後者猶豫一下,咬着牙端起來幾乎閉着眼喝了。

“再來!”

楊豐亢奮地說道。

緊接着他端起第四碗幹了。

“安將軍,敢不敢跟!”

他把碗一摔囂張地吼道。

安守忠端起碗,雙手顫抖着,周圍的同伴還在催促,甚至還有一個在鄙視他,他晃晃悠悠,就那樣端着碗看着裡面的酒,眼睛一閉,剛要往嘴邊放,但緊接着就把碗一扔,張開口猛然噴了同伴一身血紅色的酒菜,隨即轟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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