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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有何冤屈?”

置制使司大門前,馬天驥硬着頭皮喝問道。

他就知道肯定會有這種事。

被天罰燒死的不是普通百姓,那也算是本地頂級豪強了,家裡良田數萬商鋪無數,兒子還在外做着知縣,這樣的人不明不白死了,他們親人當然不能善罷甘休,再說他們背後還有一大堆因為經界和傳說中公田法,而對國師切齒痛恨的士紳呢!他們巴不得有個借口搞事情呢!

“制府,家父慘遭橫死,求制府查明真相捉拿元兇以正國法!”

他面前一大幫男女老幼中,一個身穿儒生服的中年男子高舉狀紙,低着頭滿腔悲憤地高聲喊道。

緊接着他身後哭聲一片。

楊豐坐在馬天驥身後的一張交椅上,翹着二郎腿,手中端着茶杯若無其事地看着這一幕,那中年儒生用仇恨的目光急速掃了他一眼,然後趕緊地重新低下了頭,同時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不過也就是在這時候,周圍那些跑來助陣的士紳中,立刻響起一片大義凜然的喊聲,群情激昂地要求馬天驥為民做主,捉拿真兇以正國法,不過他們都很小心沒提楊豐,畢竟他們也知道雖然是個人都知道是楊豐乾的,但卻的確抓不到他任何把柄,這個妖人的妖術實在太厲害,完全不留任何把柄,如果直接說他乾的,那他借口眾人誣陷然後發飆再弄死幾個就麻煩了。

“國師,您看這?”

馬天驥陪着笑臉低頭問楊豐。

“他說的是那個不敬神明的傢伙嗎?他是遭天罰了,就連魂魄都已經被打入幽冥火獄,還得足足燒五十年才能轉世。”

楊豐說道。

“胡說,家父潛心向,潛心修道,一心向善,如何不敬神明?”

那儒生怒斥道。

一幫士紳立刻證明。

“一心向善?”

楊豐冷笑道。

就在同時他向旁邊一招手,旁邊一個身穿紅色軍服的年輕人立刻走上前,先是向楊豐行禮,然後又向馬天驥行禮,這才打開手中的一個大賬簿翻了幾下念道:“鄞縣官戶,前樞密院都承旨何弘,長子知豐城縣何煥,次子革職戶部郎中何輝,家中田產在冊總計兩萬零八百一十六畝,經界後實有三萬一千六百二十五畝,隱瞞田產一萬零八百零九畝……”

“隱瞞田產!”

楊豐笑咪咪地說。

那儒生低着頭無言以對。

“查其多餘田產遠則三十年前,近則兩年前即為其所有,期間應繳稅款已交縣衙計算。”

那年輕人接著說道。

“偷稅漏稅!”

楊豐笑咪咪地接著說。

“經界期間有佃戶檢舉,稱其女於三年前為何弘陰辱,出走後至今不知生死,又有一乞丐檢舉,稱其田產為何弘勾結地方官員所奪,又有商人檢舉何輝勾結倭國海商名為貿易,實則販賣人口,綁架幼童賣入倭國……”

那年輕繼續念着。

“啊,善人啊!”

楊豐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儒生說道。

“這,這都是誣陷!”

那儒生滿臉怒氣地喊道。

“誣陷?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你們究竟做了什麼,昊天上帝都知道,你爹為何遭天罰我想你也是心知肚明,既然你說這是誣陷,那麼就查好了,馬置使,這些都移交慶元府了,我希望等我回來時候,能夠看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如果結果不能令我滿意,那麼我會親自來查!”

楊豐對馬天驥說道。

“弟子一定會徹查。”

馬天驥趕緊說道。

他哪還不知道楊豐的意思,不論何家乾沒干過那些壞事,那都必須得干過的,當然,他也知道何家肯定是干過的,但這種地方豪強誰還不都一樣劣跡斑斑,地方官員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說到底不值得為幾個pi民得罪這樣人脈極廣的告老官員,不過現在不一樣,國師發話了那必須得查得明明白白,和國師的滿意相比何家算個屁,誰叫你們自尋死路,惹誰不好非要惹國師。

楊豐點了點頭向里走去。

“妖孽,你這個妖孽,天禍大宋竟然生此妖孽……”

那儒生崩潰一樣指着他喊道。

他是做過戶部郎中的,哪還不知道馬天驥會怎麼做。

“褻瀆神靈!”

楊豐冷笑一聲說道。

驟然間他回過頭,就在同時右手向那儒生一指,天空中一道流星瞬間劃落到其頭頂,然後一個藍色光團出現在其頭頂不足三尺處,下一刻在那些士紳的驚叫聲中,烈焰從那光團噴射而出,一下子吞噬了他的身體,那儒生慘叫着很快步了他爹後塵。

“褻瀆神靈者死!”

楊豐環顧四周冷森森地說。

那些士紳一個個哆哆嗦嗦地低着頭沒一個敢看他的。

楊豐冷哼一聲,昂然地走進了置制使司的大門,他就是要用最兇殘的方式,摧毀這些士紳的一切幻想,他就是要讓這些傢伙知道,反抗就只有死路一條,他們沒有別的選擇,這樣才能為下一步的公田法鋪平道路。當然,他也知道這並不能阻止那些士紳們飛蛾撲火,畢竟這些傢伙都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麼就明確告訴他們結果,告訴他們想死的話就儘管來,敢來挑釁他,他就會殺,有多少他殺多少。

這樣估計能阻擋住絕大多數了。

這也就算仁至義盡了,剩下還有一心求死的,他也就只好成全了。

國師就這樣用五條人命結束了他在慶元府的路過,第二天帶着兩個女徒弟登上水師的蕩寇號戰艦。

這艘戰艦的名字是剛改的,而且以後就算他的專用座艦,反正無非就是向樞密院報告一下,話說樞密院老大都經常一害怕就在國師面前跪下呢,這種小事就完全不值一提了。緊接着蕩寇號駛出甬江越過舟山,插到外海藉著沿海洋流南下,這時候還是正月,正是閩浙沿岸流最強的季節,這艘堪比風帆戰列艦的巨型帆船在東北風和洋流共同推動下,以接近五節的航速不斷向前,很快就開始進入台灣海峽。

“快看,那是什麼?”

甲板上升國公主驚喜地高喊。

在她手指方向,一道噴泉正在蔚藍色海面升起,下一刻一個龐大的身影翻滾而出,緊接着更多同樣的身影在海面冒出,看着就像一片黑色的礁石般,引得她和小玉同時尖叫起來。

“叫什麼叫,不過是群鯨魚而已!”

楊豐無語地拍了一把她的腦袋說道。

“公主,此物看着嚇人,但生性溫順,只要小心別撞上就行,這海上稀奇古怪的東西多了,末將在海上大半輩子,還時時遇着從未見過的東西呢!”

旁邊一名將領陪着笑臉說。

“師尊,您能不能抓條鯨魚回去養在西湖裡啊!”

升國公主拉着楊豐胳膊撒嬌。

楊豐憂鬱地看了她一眼。

“公主,這是巨鯨,您隔得遠看着不算大,實際上比咱們這艘船也小不了多少,而且這是海魚,進不了淡水的,您要是喜歡這個,末將下回到長江口給您捕幾頭小的,那裡還有一種白色的,都是可以在淡水中的。”

那將領繼續拍馬屁。

“對,這倒是個好主意!”

楊豐立刻說道。

回頭抓幾隻白鱀豚,江豚之類放到西湖裡也挺不錯,甚至以後去抓一堆滾滾,小熊貓之類的,一起養在孤山也挺好,他那裡的童男童女已經增加到了近五千人,整個孤山完全變成一個巨大的學校,以後多搞些珍禽異獸也算一種風景。

“這種東西能吃嗎?”

小玉兩眼放光地說道。

很顯然她的關注點有點與眾不同。

“你這個吃貨,就知道吃!”

楊豐同樣拍了把她腦袋說道。

“有海盜!”

驟然間他們頭頂一聲驚叫,打碎了此刻美好的氣氛。

“海盜,這裡海盜很多嗎?”

楊豐愕然說道。

“國師,這閩浙海盜幾百年了,從紹興年間就已經到處都是,各國的商船都到咱們這兒,海盜同樣也都到咱們這兒,北邊高麗的,倭國的,咱們自己沿海的奸民,甚至還有毗舍耶來的,前幾年占城的海盜還襲擾過。說到底他們就像鯊魚般,哪兒有血就往哪兒,這時候就咱們大宋富庶,他們肯定也都往這兒,您和公主請先回船艙休息,末將一定不會讓海盜驚擾了您的,咱們這可是水師大艦,那些海盜不敢送死的!”

那將領混不在意地說道。

很顯然他們跟海盜也是非常熟悉的。

實際上他們跟海盜都有勾搭,這都是歷朝歷代的慣例,沿海水師與海盜都是和諧共處,後者每年都少不了他們好處,這些官軍同樣給他們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護,甚至包括給他們銷贓,南宋也不例外,就算偶爾抓一下海盜,也無非就是黑吃黑,所以這傢伙根本不在乎,熟悉的大家演場戲就走人了,不熟悉互相溝通一下總能找到幾分友誼,然後同樣演場戲也就各走各的了,然而……

“你確定?”

楊豐拍着他肩膀似笑非笑地說。

然後那將領也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右側的海面,在那海面上彷彿無邊無際的船帆在海天相接的蔚藍色中不停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