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章涵之憂
“哈哈，你倆餓了吧”
章涵的聲音自飯廳外響起。
聽聞章涵的聲音，打斷了二人的思緒，章靜姝和武玄正同時站了起來。
“都是一家人，不必拘束，快坐快坐，哈哈”
章靜姝撒嬌道：“爹，你換衣服怎麼這麼久啊，靜兒都快餓死了”
“靜兒餓了就先吃啊，爹剛剛批閱了一個公文，來來來，開吃，菜都涼了”
說完章涵就拿起碗筷，招呼武玄正二人開動。
桌上擺着的不是什麼山珍海味，也不是玉盤珍羞，只是九個土碗裝着九個農家小菜：一清二白是小蔥拌豆腐，螞蟻上樹是肉沫炒粉條，地三鮮是土豆青椒紫茄燴肉片，四季時蔬是蒜蓉小白菜，紅紅火火是辣子雞丁，高原情是南瓜湯，群英薈萃是三蘿卜炖排骨，龍鳳呈祥是小雞熬蛇羹，海棠花開富貴是紫菜蛋花蝦米湯。
南方冬天雖不說太冷，但是冬天人們還是習慣喝湯，所以這一桌子農家菜是一涼四熱四湯，這些菜也是普通百姓經常吃的。
對於這些菜武玄正倒是能理解，吃慣了天三鮮、樹三鮮、海三鮮和飛禽走獸等山珍野味，肯定要膩，吃吃這農家土碗裝的農家菜倒是別有一番胃口。
聽章涵一說，武玄正和章靜姝二人都動了起來。
吃飯間，章涵開口說道：“玄正啊，當日你昏迷之時，我在你體內查探到兩股力量，其中一股是你小無相功內力，另一股力量是怎麼回事？”
武玄正想了一下，說道：“我之前也覺得奇怪，為什麼體內會出現兩股力量，我後來才想起來，在天門山吃了一種綠色果子後，體內便存在了兩股力量，而且那力量隨着小無相功的內力變化而變化”
“綠色果子？什麼樣的綠色果子”
“有桃子大小，模樣也差不多，但是通體綠色，以前我也沒有見過”
章涵有些不相信地說道：“哦？世間還有這麼神奇的果子，就算我見過無數奇珍異果，也沒有聽聞什麼綠色果子可以在人體內產生一股力量的”
這時章靜姝插嘴道：“爹，你不是經常說九州之大，無奇不有嗎，嘻嘻，你沒見過也是有可能的呀”
“哈哈，靜兒說得對，九州太大，無奇不有”
“就是嘛，快吃飯吧，爹，一會兒菜涼了”
“武大哥你多吃點”說完靜兒給武玄正夾了一塊炖雞。
席間幾人又談論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沒多久，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
章涵：“玄正，我看四天以後我們就出發吧，待拿下濱州，我也好早點召集天下英雄來到交州開辦英雄大會，為你洗刷冤屈，還你清白，不為你洗刷掉冤屈，我始終不放心啊”
說話間，章涵臉上露出擔憂之色。
“謝謝....岳父”
聽到武玄正叫了一聲岳父，章靜姝臉上不自覺的升起兩朵紅暈。
章靜姝害羞地道：“就是嘛，爹早就應該這樣，早點幫武大哥洗刷冤屈，我才能放心，要不然我一想着這麼多高手要追殺武大哥，我心裡就緊張得不得了”
章涵點點頭：“靜兒不要擔心了，玄正的事情我會儘早安排的，不過當下要率先拿下濱州”
“一切聽從岳父安排”
就在這時，門外管家來報：“將軍，有城中守軍來報”
“叫他進來吧”
不多時走進來一個身穿軍服的將士，看這穿着是個校尉，不過卻不是天策衛，也不是羽林衛，而是廣西城巡防軍。
“巡防軍校尉萬循參見將軍”
“起來吧，有什麼事”
“啟稟將軍，鄭雄一家老少三十多口，個個身着布衣，帶了一些細軟，要出廣西城，我知道鄭雄有罪在身，不敢擅自放行，所以特來請示將軍”
“鄭雄雖然該死，但是念及他是媛兒族內兄弟，就放他去吧，他鄭家一家老小如今被貶為庶人，這廣西城中就算我容得下他鄭家，但是恐怕那些被鄭家欺壓過的人也容不下他”
章涵說得確實不錯，有權有勢之時，誰都會巴結討好你，怕你，即使有人心裡恨你，表面上也會對你恭恭敬敬，但是當權勢不在時，很多人就會落井下石，踩上一腳，至於以前的仇家更是容不下你，鄭雄一家離開廣西是明智的，也在情理之中。
“是”
這都尉得到准許後，就要離開。
武玄正突然想到之前那個巡防軍都尉何大拿，心中也是氣憤，這何大拿平日里肯定是欺壓這些小商小販習慣了，此番不治治他，肯定會不知後果。
武玄正叫住萬循：“萬校尉等一等”
萬循一聽，急忙停下身來。
章涵：“怎麼了？”
武玄正：“岳父，這廣西巡防軍有個都尉叫做何大拿，今天我在廣西城中吃東西時，看見這何大拿值差時飲酒，還欺壓城中商販，十分可惡”
章靜姝聽武玄正一說，隨即附和道：“就是，那個何大拿欺負那個沈大爺，要不是我們在場，恐怕還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
章涵一聽，眉頭微皺，問道“萬校尉，這何大拿可是你治下都尉？”
萬循一聽，只覺得心中一驚，他是知道這何大拿好那一口酒的，沒想到此番被武玄正和章靜姝等人提起來，心中只想，這何大拿真是該死，要是因為這件事情影響了自己的前途，他非得扒了何大拿的皮不可。
萬循心中惶恐，急忙跪拜道：“稟.....稟報將軍，這何大拿確實是我治下，屬下萬萬不知道他竟然在小姐和武將軍面前撒野，我回去一定重重責打他”
章涵：“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我自以為治軍有方，待民親近，百姓擁附，沒想到廣西城中接連發生這種事情”
“哎，革去這何大拿官職，讓他回鄉種田，還有好好查你巡防軍中那些瀆職貪污的人，查不清楚，你這校尉也不要當了”
“是，將軍，屬下這就去辦”
聽完這話，萬循是如蒙大赦，章涵沒遷怒自己，但是經過這件事，升遷恐怕無望了，追責也只有追到領導了，萬循一路上是心中不快到了極點，直欲把何大拿大卸八塊。
萬循走後，章涵看着房外布滿點點燭光的廣西城，心中感慨萬千，章涵重重嘆了一口氣，這一路走來，太多的不容易，雖然位極人臣，坐擁交州以南，威震一方，權力富貴唾手可得，不敢說站在九州權力核心，但是也是九州有點名聲的人物。
章涵苦心經營的這座權力大廈，表面看起來穩固萬分，其實裡面就像被白蟻蛀過的大壩一般，不遭洪澇水災，看起來穩固不已，但要是一有什麼變動，可能頃刻之間，這座大壩就會潰堤千里，就此垮塌。
武玄正知道章涵擔心什麼，先是老將傅豪被斬，傅豪之死，死在猖狂，目中無人，不體恤士兵，不尊章涵，弄得上下關係都不好，這也是傅豪自掘墳墓。
後又是被廣西百姓稱為廣西王的鄭雄全家被貶為庶民，鄭雄本該死，但是章涵還是留他一條命，饒過鄭家，這一切是因為鄭媛，鄭雄一家有這個結果是為富不仁，魚肉鄉里，貪不知足，弄得民怨沸騰。
如果只是軍隊將領、衙門高官以及富商出了問題，依靠強有力的領導者，決心改革，殺一批人，關一批人，或許這座權力大廈還可挽救，但是如果底層官吏以及下層百姓都出了問題，或許這權力大廈崩塌也只在旦夕之間。
章涵背着手，目光深邃，緩緩說道：“征戰天下，九州稱王，問鼎武道巔峰，又有何意義呢，人生不過百年罷”
這句話武玄正聽得真切，章涵心中肯定是身心俱疲，尋常百姓不懂那些大人物的生活，想過那種生活，殊不知平平淡淡才是真，有多大的能力就會操多大的心。
這權力和武道巔峰終究不能使自己免去一死，既然不能久住人間，又何必讓自己活得那麼累，其實武玄正心中也有這種想法。
不過又有誰會輕易放棄自己好不容爭來的這一切，所以不過是片刻的想法吧，人性往往複雜。
章靜姝見狀，來到章涵身邊，拉着章涵的手臂寬慰道：“爹啊，何必這麼多愁善感呢，以後不管爹怎樣，靜兒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章涵回過神來，笑道：“哈哈，要是靜兒真的能一直陪在自己身邊就好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爹，你說什麼呢”
突然，章涵整個人氣勢突變，仿似下了決定一般，堅定地說道：“待拿下劉勇後，必定要好好整頓一下廣西城”
但說完此話後，章涵又面色凝重。
不難理解，章涵現在對外要用兵，如果此時盲目整頓廣西城軍隊、衙門以及商行，恐怕廣西城不戰自亂。一個傅豪被斬和鄭雄被貶的餘震，恐怕都足以讓廣西城官場商場震蕩不已了，要是此時再出手，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
但是章涵這一決定，必然又要牽扯不少人利益，牽扯不少人命，整頓改革之路，道阻且長，但是不下定決心改變這個現狀，恐怕章涵經營的這座權力大廈終將覆滅。
武玄正安慰道：“岳父也不必太過擔心，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現在廣西城民心思定，交州以南四方歸附，人民富足，軍隊衙門以及商場中有極個別壞人，是正常的，待拿下交州後，及時整頓，廣西城應該也無危險”
章涵點點頭。
此時已是月在高空，廣西城中點點火光也滅了不少，時候已是不早了。
“玄正，靜姝，時候不早了，你倆也下去休息吧，管家為你們安排了住房，就先住在將軍府中吧，一來是玄正的府邸已成廢墟，二來是玄門七大高手此時就在廣西城中，我怕他們對玄正不利”
武玄正點點頭，和章靜姝離開了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