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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格德拉西爾帝國最顯著的特點就是她是一個中央集權,政教分離的軍事化帝國,皇帝的權威略大於教皇的神聖。世俗歸於皇帝,虔誠歸於教會。這是帝國開國之處就在瓦利德斯憲章里就已經明確規定了,那張古舊泛黃的羊皮紙一式三份,分別存於聖宮某個深處,教皇與樞機主教團的奎里納爾宮,以及塔倫西亞帝國圖書館的魔法力場中。這張紙本身不代表什麼,其中的意義卻是帝國得以立國,教會得以撒播榮光的根本。

在憲章精神的指引下,皇帝的龍旗插遍了舊帝國的所有土地,教會的信念根植在新帝國的所有臣民。一輪不落的紅日冉冉升起,在皇帝與教皇堅不可摧的聯繫下似乎永遠不會落下。

除卻舊帝國的西境,那一塊被詛咒的土地。

整個帝國在七年戰爭里遭受的打擊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每一個帝國公民都沉默地表示了他們的悲傷,沒人願意在公共場合提起那個幾乎擊垮了不敗的帝國軍隊的國度。第一次,皇帝授權在沒有勝利的條約里簽下弗拉維斯的姓氏。同時也宣告了帝國引以自豪的憲章並不是永遠無往不利。至少,目前,在一個地方行不通。

不論如何,帝國終究是帝國,偉大依然偉大,塔倫西亞不曾陷落,帝國也不會垮塌。黑色的龍旗雖然後退了,但是從未有人質疑皇帝的威嚴不會震懾羅蘭德世界的任何生靈。

帝國人可以戰敗,但是誰也別想打敗帝國。

……

凱恩手搭在亞斯特拉的劍柄上,銀白色的配重球貌似將所有照射到表面的光線都汲取進內在,即使在明亮的室外都不會泛起一點點刺眼。

聖彼得大教堂恢弘的盛景背後是拖的極長的倒影,不知道那些匍匐在教堂陰影下的教眾心中會作何想法,是沉浸在上帝賦予人世間神仆的榮耀里,還是悄悄埋怨連光輝都播撒不公。這些都無從得知。

總之走出聖米迦勒廣場的凱恩沒有任何多餘想法,全世界都是陰影或許對他而言反倒更是一種不錯的選擇。

塔倫西亞是整個帝國皇權與教權的絕對中心,拱衛着聖宮的皇帝龍騎士團,聖宮禁衛軍自不必多說,都是最精英的守衛。聖彼得廣場有着主的加持,再無畏再蒙昧的瀆神者都不敢在主最直接的注視行大逆不道之舉,至少這是在半個月以前的看法。

自從聖女眾目睽睽之下莫名其妙被瀆神者擄走後,價值觀在七年戰爭破裂不少的民眾的世界觀跟着也碎了一地,隨之聯動的就是民眾不僅對塔倫西亞的防禦產生了疑問,而且對教會這麼年來的不遺餘力的宣傳的美好前景斷開了一層幻想。

直屬於教皇的神聖裁決之榮光騎士團如今時刻緊盯着聖米迦勒廣場上的風吹草動,連身着騎士團銀騎士鎧甲只不過沒有露出面容的凱恩在踏入騎士團總部的門前都被數個覆蓋在厚重銀色甲胄下的騎士圍住,綬帶上的一道金痕在警示來者這是VII級的裁決騎士,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一切言辭都會成為裁決呈貢。

扶在右手劍柄的手指一根根拿開,手掌緩緩豎起,像是打了一個沒有惡意的招呼,然後向上托起頭盔,燦銀色的頭髮一經現出,騎士們本該已然清楚這是蘭澤斯特的人,不過禁令在驅使他們緊盯此人做出全部的動作。

凱恩輕輕甩了甩頭髮,鋼藍色的眼睛沉靜如水地目視着正前方壓迫感極強的裁決騎士們,他輕聲說道。

“如果我們忠心遵行上帝的律法,我們就可以確信,上帝必信實地成全他的應許,如果我們不忘記上帝的律法,上帝必不會忘記我們。”凱恩將束着聖白色盔纓的頭盔夾在腋下,神色堅定地對着眾騎士。

他右手向前高抬舉起:“二級衛護騎士凱恩,來此報到!榮耀主上!”

裁決騎士們退後站成一排,向著眼前的年輕騎士還禮:“榮耀主上!”

消弭在噤聲法陣的話語只留出了“榮耀主上”,鏗鏘有力的聲音引得信徒們回應着。

“榮耀主上”

走入了被塔倫西亞人簡稱為銀騎士團的神聖裁決之榮光騎士團的總部,披着白底金芒綬帶,英氣勃勃的凱恩在這裡不過是後起之秀,平日難得一見的脫離普通V級的VI級別騎士在銀騎士團只是基礎的地位,瓦利德斯憲章賦予了教會擁有軍事力量的權利,同時限制了教會的權柄。

帶着天井廊柱的建築風格彷彿是在刻意模仿幾個紀元前教權至高的年代,甲胄叮噹的騎士們步伐匆匆地行在掛着歷代聖者名言的走廊里,採光充足的建築里越發襯地光線刺眼逼人。

瓦利德斯憲章解散了為數眾多,雜七雜八的騎士團,其中不乏歷史悠久,傳統古老的騎士團,例如獅子騎士團,彩虹騎士團這樣曾盛極一時的騎士團。重新洗牌的騎士團被限定在塔倫西亞的海德爾廣場附近的卡爾親王街上,整整一個街區都是動物標誌大展覽。唯獨皇帝龍騎士與銀騎士團分立聖宮之內、聖米迦勒廣場。

凱恩夾着頭盔搭着劍柄,穿過了全部的柱廊,直到騎士團總部深處的一扇白漆小門外。他略微頓了頓,單手推開了小門。

迎面就是教皇阿德里安三世的畫像,戴着金色冠冕披着金紅聖袍持着權杖的教皇平淡着凝視着在座的每一個人,不過就算是教皇又能真的管束住所有人的內心?

凱恩的腳步聲在安靜的房間顯得如此刺耳,在座的不少人都轉過頭饒有興緻地打量着這個新來的年輕人,銀色的髮絲在世俗可以閃亮無比,在宗教的面前卻是等同的信徒。

年輕的騎士在門口肅穆地一跺腳跟,向著所有人行着銀騎士之禮,19歲青年的語調縱然脫離了少年青澀的特徵添了青年成熟的朝氣,難免存在着一點一時尚存的稚然。

長桌彼端傳來一聲“進”,凱恩這才走進房間,尋了一個位置放下頭盔,正襟危坐。

在凱恩之後進入的騎士不管是三道金痕綬帶的IX級聖騎士,還是與凱恩年紀相仿的貴族騎士,世俗的地位高低與否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充滿着紀律的禮儀才是准許。

凱恩身邊的椅子被後來的騎士拉開,這個黑髮娃娃臉的騎士有點俏皮地對凱恩眨眨眼,算是無聲地打招呼,後者微微地頷首。

司裁決異端司衛護聖人的銀騎士團總部的“白廳”,安放過聖彼得衣袍的聖廳既是榮耀無比,但也絕不是輕鬆的地方。

最後一個騎士坐定之時,長桌彼端再次傳來話聲,幽幽地飄渺不定。

“尊烏列之名。”

剎那間房間所有的光線都被盡數抽走,絕對的黑暗降臨在血廳中,明知道燭火在躍動,眼白的點滴亮度在眨眼間明明滅滅。在靜寂的黑暗中,什麼都不存在,沒有光,就沒有世界。

或許是幾個呼吸,或許是幾刻鐘,或許是幾個小時,黑暗會剝奪人的感知,這一瞬究竟過了多久,在座的騎士們恐怕一個都答不上來。

所幸黑暗如潮退去,裁決長引起的黑暗之潮沉澱了騎士們的內心。這次,長桌彼端傳來的聲音就是中正溫和的。

“尊加百列之名,榮耀主上!”

霎時,騎士們如林豎起的手臂如刀槍劍戟橫在血廳里。

“榮耀主上!”

銀騎士團三巨頭之一的衛護騎士長緩緩地對着在座的騎士們說道。

“無可否認,聖女殿下身陷囹圄是衛護騎士的責任。”

衛護騎士長的臉色並不是那麼正常,不知道是已經離去的裁決長黑暗之潮導致,或是這麼天來沉重的壓力。

司衛護的銀騎士眼睜睜看着畢生守護的聖女被劫走不僅給他們榮譽帶來巨大玷污,各方的壓力都使衛護騎士難以露面,以至於看守騎士團總部的衛戍騎士都不得不暫時轉交給裁決騎士,以免被憤怒的信徒圍攻。衛護騎士的內部會議都被裁決長插入進來。

聖白色綬帶一顆金星,代表着X級的神聖騎士,衛護騎士長達到了世俗意義上的巔峰,強大如他,在阿爾法級別的存在面前,白塔下動彈不得,十字架落地。這是騎士長終其一生都不可能洗去的污點。

“望諸君心中永存信念,此去艱險無比,願主保佑你們。”

衛護騎士長多米尼克衷心說道。裁決騎士聖女擄走的第二天就全員出動了,衛護騎士諸事繁多直到今日才分出了足夠的力量組成第二批援救力量,在座的騎士們心中無需多言,都知道此行怕不是十有八九都不能再見到塔倫西亞的黃昏。拋去了姓氏的他們活着只是為了心中的信念,此行的終點是地獄,他們都不會絲毫遲疑。

騎士長慢慢地宣讀了行動的注意事項,靠的近的騎士們甚至察覺到了騎士長眼中的悲傷,漸漸地,整個白廳都瀰漫著一種決然的氣概。

騎士從不在乎終點在何方,路途的艱險如同榮譽,讓騎士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