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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恩與銀騎士團躍遷時空的同時,蘭澤斯特府邸內在進行一場談話。

因維爾·蘭澤斯特束手站在貝倫多侯爵面前,面色拘謹,頭顱低垂,和凱恩一副你奈我何的姿態截然不同,窄面鷹鉤鼻本該是梟雄之姿,在面對着貝倫多時,和老鷹遇見了獅鷲要理所應當地收起羽毛表示臣服是一個概念。

貝倫多侯爵看上去是昨天晚上熬了夜,有着一點黑眼圈,手邊放着他的黑框眼鏡和一杯冒着熱氣的紅茶,正在低頭慢慢讀着厚的要命的《貴族譜系表》,偶爾端起茶杯吹吹熱氣,淺淺地呷一口又放下去,對一動不敢動的因維爾彷彿是看做了透明。

侯爵翻到了“格洛斯特家族”這一部分,光記載歷代格洛斯特公爵的頁數就足足有二十多頁還不包括家族中其他人等。

紅茶已經喝了一半,熱氣消散了一大半,侯爵很認真地看着第三代格洛斯特公爵,綽號“長手套”的約翰·格洛斯特的生平事迹。

“你知道我為什麼很喜歡看這本書嗎?”侯爵像是自言自語地問着因維爾,後者思慮片刻,在答與不答間先選擇了“答”

“因為掌握了貴族就能掌握帝國”因維爾回答的像個小學生。

身為蘭澤斯特銀色魅影總管的因維爾·蘭澤斯特代貝倫多侯爵掌握着蘭澤斯特最具有威懾性的力量,涵蓋了帝國最精英刺客的銀色魅影可以在貝倫多想要的任何一個時間段殺死敢於觸犯帝國威嚴的人,處決任何一個貝倫多認為有罪的人,至於罪行是什麼,這從來不重要。

“這就是你一輩子都只能做殺手的原因。”貝倫多繼續端着茶杯抿了一口紅茶,他的視線移到記錄“長手套”約翰的第六百二十一頁的左下角。

約翰·格洛斯特是個很平庸的貴族,在各種方面都是,唯獨在判斷力或者是運氣上格外地好。在舊帝國的五賢帝時期後,帝國政局動蕩不安,皇帝們走馬燈一樣換來換去,甚至有人賄賂近衛軍當上了皇帝。權力更迭的如此之快,下面的貴族的政治嗅覺哪有老鼠那麼靈,自然被殺了一批又一批。唯獨格洛斯特家族每次都押對了寶,一次比一次賺的大。在那段特殊的時期,只有格洛斯特家族獲利豐厚。約翰因為喜歡戴着手套,被人取了一個酸溜溜的“長手套”外號。

侯爵抬起頭看着因維爾,後者站的更直了,和看門的衛兵一模一樣。

“那麼你是不是覺得“長手套”約翰·格洛斯特是運氣的原因?”侯爵接着問道。

“是的,不能多邊下注”因維爾讀過歷史,約翰每次投機孤注一擲地放下所有籌碼,絕不首鼠兩端。

侯爵的紅茶重新冒起了熱氣,毫無徵兆,前一刻有些涼的紅茶這時和新泡的茶一樣,除了杯麵下降了一半。

“嗯,你對了一半。”侯爵沒有碰茶杯。

“最重要的原因是格洛斯特本身就夠強了,約翰不管在哪邊放下了他所有的籌碼那麼他選中的一方就肯定贏。”

IX級影子刺客的因維爾躬身表示出頗受感悟的樣子。

“刺殺奧古斯塔維娜的黑衣人問出來點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嗎?”侯爵翻過了“長手套”約翰的最後一頁。哦,約翰的結局是最後一次下注時判斷錯誤,壓在馬克西明總督上,結果是卡爾卡拉獲勝。

卡爾卡拉很爽快地砍下了約翰的手掛了他的脖子上,格洛斯特家族差點直接滅族。

因維爾抬起頭,手背在身後,向侯爵報告着有價值的事情,當然是侯爵想知道的,侯爵覺得有價值的東西,至於是誰派出的刺客這種低級別的答案再說出來就是侮辱雙方的智商了。

“三名沙赫爾VIIII級沙暴大劍師目前有阿卜杜拉提供出了有價值的信息,在刺殺前的會議上,阿卜杜拉看見了幕後者穿着一雙沾着深褐色泥土的巴文特獵人長靴,靴扣系的很緊,像是經常在山地活動。”因維爾恭聲說道,目光深處有着些許微光。把一個VIII級的大劍師硬生生折磨到回憶起這麼瑣碎的細節,銀色魅影的刑訊手段哪裡還需要多說。

“你想說這件事高地獸人也摻合了進來?”侯爵一點反應都沒有,像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這麼明顯的假話都沒分辨出來,你該升級一下刑具了,還有什麼想說的?”巴文特獵人的靴子沾上了泥土的確是褐色的,不過因為巴文特獵人靴的特性會讓泥土的色變得更深,仔細看是黑褐色。沒穿過這種頂級靴子的人自然是不清楚的。

侯爵不想聽任何形式的辯解,這點在侯爵手下勤勤懇懇幹了十幾年的因維爾尤有體會,於是他動了動喉結,接著說着,心裡卻是打定了主意把壓箱底的手段給那個一半假話一半真話的沙赫爾大劍師開心一下。

“精靈大劍師漢格布林·風語稍作抵抗就保持了合作狀態,除卻關於精靈的一些隱秘之事,這隻精靈都招供了出來。”因維爾所謂的“稍作抵抗”是基於其他的沙赫爾囚犯而言,漢格布林是精靈參與這檔子事純粹是落了把柄不得不來,犯不着為了薩珊帝國賠上命,再者精靈的體質本就比人類孱弱得多,挨了兩天刑訊能說的都說了,因維爾看在精靈有記憶鎖的份上,就沒連帶着逼問精靈王國某些暗地的東西了。

因維爾闡述了好一會兒挖出來的情報,侯爵沉吟了片刻,說道。

“與預料中的發展一致,放手去實施下一步行動。”侯爵點了點頭,隨手拿起黑框眼鏡戴上。

“那隻精靈的記憶鎖無須在意,強行撬開。”侯爵淡淡地下令道,至於那隻被俘的精靈漢格布林的命運如何,就不在侯爵的思考範圍了。

“你可以退下了,去吧,動起來。”侯爵擺手示意因維爾退下,若不是IX級的沙赫爾強者最後一刻選擇了引爆鬥氣,迫使因維爾與趕來的宮廷法師們聯手禁錮了空間。恐怕今日局勢就不是蘭澤斯特所能徹底掌控的了。

因維爾點頭退下,侯爵轉頭看着尤艾爾·蘭澤斯特的畫像,他的先輩的身前就是萬丈深淵。

……

艾琳·斯蒂爾坐在自己的小庭院里,塔倫西亞充足的眼光透過葡萄藤光線恰好地保持了令人舒適的感覺。作為斯蒂爾公爵的幼女,即使家族這些年來四處擴張的行為引起了不少帝都貴族的憤懣,不過那都是男人們的事情,她的庭院之外的遙遠的事情。

艾琳是個很安靜的少女,在女孩的十五歲活潑好動的年紀里,尤其是在塔倫西亞貴族女性可以參與社交活動的年紀里,開始向貴族圈子迫不及待宣告自己的魅力的年紀里,艾琳卻安心地在葡萄架下靜靜綉着自己的十字綉,恬靜溫婉地過着她所認為的安寧生活。

今天和往日一樣,艾琳在絨布椅子上一針一線地綉着未完成的十字綉,那是艾琳親自在市場區買來的並蒂蓮綉作。她想在這個月綉完然後掛在房間里。

小院里很安靜,她養的一籠鸚鵡專心致志地看着主人的側面,偶爾表達自己存在哼唧一聲。斯蒂爾公爵忙於公事很少會來看艾琳,她的兄長們都在為了事業拼搏在塔倫西亞之外,而艾琳是家中唯一的女兒,只有母親將她視為了掌上明珠,事事順着女兒的心意。

前院似乎傳來了嘈雜聲,艾琳有點詫異,前院鬧翻了天嗎?怎麼都傳到後院來了?不過這也輪不到她來管,艾琳低下頭繼續專註自己的十字綉。

嘈雜聲傳地越來越近,到了艾琳恬靜的性子都無法忍受的時候,艾琳起身打算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剛起身,幾名穿着銀色輕甲的陌生人就衝到了她的面前。

“你們……”艾琳剛想問這些人是想做什麼,為什麼沒有任何通報陌生的男人就衝進了斯蒂爾小姐的院中。

陌生人根本沒有理睬她,徑直踢開了她的房門闖了進去,另一個人則走向了她,伸手去摘她的鳥籠。

“放手!”艾琳出奇的憤怒地起來,想也沒想,艾琳伸出手攔住了陌生人。

一記兇狠地耳光扇在艾琳的臉上,艾琳只感覺鋪天蓋地的疼痛和眩暈摔倒,渾渾噩噩間看見了她心愛的鸚鵡被一腳踏成了肉泥。

沒一會兒,艾琳被陌生人像提着一卷破爛一樣橫着抓着裙衣提了起來,頭腦中一片空白。

“砰”地一聲,艾琳被丟到了一邊,經久不息的噁心眩暈讓艾琳動一動都沒力氣。她勉強睜開了一條縫,驚詫地發現母親披頭散髮地靠在角落裡,兩頰紅腫地高高挺起,甚至蓋過了眼睛。

“以伊格德拉西爾帝國皇帝,至高無上的弗拉維斯·艾爾維納之名,我,因維爾·蘭澤斯特以叛國、出賣帝國機密、意圖謀害帝國公主的罪名宣布,判處斯蒂爾家族全體死刑!即刻執行!。”

一片哭喊之聲。艾琳的髮辮被人粗暴地拉起,硬生生把艾琳從地上拽起來,腳腕處被重重地壓緊,手也被死死攥緊。

隨後就是無盡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