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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世家雖不是多麼團結一致,休戚與共,但在身份地位上,卻是有微妙的相似之處。

堂堂世家只因幾句口角,一次落水,就被人滅了滿門,這就算是不相干的人都覺得刑過其罪,何況同為世家的其餘幾家?

其中,唯有襄安侯褚氏對此毫無反應,其餘的衛國公衛氏,萊陽伯沈氏,平陽伯蔣氏,康陽伯秦氏,幾乎全是立馬氣得跳腳。

定昌侯楊氏一門的身份多麼尊貴,在六大世家中,楊氏可謂僅次於衛國公。

楊氏一門當年輔佐三代帝王,可謂是開國功臣,雖是如今漸漸沒落,到底是元勛後人啊!竟被滅了門也討不回公道?

攝政王囂張霸道如斯,若楊氏尚且如此,那其餘世家,將來任由攝政王拿捏欺壓,不就是遲早的事嗎?

大家咽不下這口氣,也擔心自己將來的處境,於是乎四大世家家主們聯合進宮,勸諫蘇景佑,夫人們則在後宅安排人散布消息出去,將蘇執的罪過說的天花亂墜,力求引起民憤。

這一招也果然奏效,蘇景佑很快就‘扛不住’,命大理寺將蘇執捉拿下獄了。

與蘇執一同入獄的,還有王府一眾護衛,甚至越休等暗衛,也不知蘇景佑是從哪裡查到他們的身份的,也通通抓進了大理寺。

按照蘇執的話說,蘇景佑動作之準確、迅速,他簡直絲毫看不出他為此感到丁點兒為難過。

總之,蘇執被關起來了,手下的勢力也或多或少受了限制。

儘管如此,外頭的民怨卻沒有平息下來,尤其是有人在外頭將定昌侯府裡頭的慘像描繪得栩栩如生。

屍首分離,血肉模糊,衣不蔽體……諸如此類,再加上蘇執平素行事的確乖張狠厲,又獨斷專行,動不動還要和蘇景佑對着干,皇室和市井漸漸竟是有了殺之而後快的打算。

在這樣民怨鼎沸的時刻,只有建安侯葉袞還頑固地不相信蘇執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四月初的時候,葉袞求了數日,總算是進宮見到了蘇景佑。

自然,他是要給蘇執說情。

“葉愛卿,攝政王是朕的兄弟,不是朕不想救他的命,實在是民怨沸騰,朕不得不為之啊!”

葉袞梗着脖子執拗道:“如今一切尚未明了,恐還有疑點,陛下可以繼續關着攝政王將事情查清楚,不必非要在四月中將其斬首啊!”

“愛卿啊!事情還不夠清楚嗎?人證已有,昨日晚間大理寺又發現了物證,還能有什麼不清楚明白的?朕只殺攝政王一人,這已經是顧念兄弟情誼,也顧念他滅掉大熙的功勞了!”

兩人已經爭論了半個時辰,這時候已經都激動起來,葉袞是個武人,現在更是臉紅脖子粗,彷彿下一秒就要蹦出一句‘老子就是相信攝政王’來。

就在葉袞再要開口的一瞬,卻是李公公先行插了話進來。

“陛下!”一句陛下,葉袞只好咽下了話去。

“何事?”蘇景佑揉了揉額側,只覺得頭疼。

李公公道:“陛下,貴妃娘娘在外頭求見。”

龍椅上的人嘆息一聲:“沛兒怎麼又來了…”蘇景佑到底心疼,只好吩咐李公公道:“你叫她回曲宜宮等着朕,朕今晚過去。”

從蘇執下獄以後,萬沛兒因着沈落的緣故,也為蘇執求情,蘇景佑不敢與她吵,道理又講不明白,只好躲着不見她。

可就算這樣,萬沛兒還是一天兩次地往承德殿和延興宮跑,此時她又來了承德殿,蘇景佑到底是擔心,只好允諾今晚去曲宜宮。

李公公得了吩咐便下去了,葉袞立馬又道:“陛下,貴妃娘娘與攝政王妃情同姐妹,且攝政王妃如今不在上殷,若等她回來,攝政王已被問斬,那如何交代?”

蘇景佑不耐煩地擺擺手:“上殷的國事有什麼好同一個外族人交代的!”

“攝政王妃是來聯姻的!”葉袞仍不妥協:“這聯姻才嫁來兩年,丈夫就死了,這、這傳出去叫什麼事?”

“聯姻?”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蘇景佑更來氣了,他冷笑一聲:“愛卿真會說笑……難道愛卿不知道,那南戎十一公主送到上殷,起初到底是要與誰聯姻的?!”

葉袞這回真是被噎了一道,如此說起來,光是搶皇帝的親這件事,蘇執就該被砍頭了。

蘇景佑盯着葉袞,見他沒話說,無聲舒了口氣,正要說話,底下的人卻又猛然抬頭,目光堅定:“陛下!當年的事如今才來追究,未免太小氣了些吧!就事論事,臣不覺得定昌侯府的事是攝政王犯下的!”

蘇景佑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這老匹夫,他說什麼?!說自己小氣?!!

“葉袞…”蘇景佑咬牙切齒:“你當真是什麼都敢說啊!”

“陛下——”

“好你個葉袞!”蘇景佑拂手掀飛了手邊一個紫玉的杯子,承德殿裡頭炸起一聲脆響:“你是跟攝政王待久了是吧?也學起他以下犯上的本事了!?”

葉袞雖粗魯,但在皇帝面前素來謹慎,這回確實是着急失了分寸。

他自知失言,忙俯身拱手請罪:“臣…不敢,還請陛下息怒。”

“你有什麼不敢的!”蘇景佑仍是氣憤。

“陛下……”不等葉袞再請罪,承德殿門口又傳來李公公的聲音。

“何事?”蘇景佑忽然沒了力氣似的問了一句,不等李公公回答,他又無奈道:“沛兒不肯走嗎?”

李公公搖搖頭:“啟稟陛下,不是貴妃娘娘,娘娘已經回曲宜宮去了,是范大人求見。”

“范敬?”蘇景佑疑一聲,這才想起來昨日范敬傳了發現物證的消息,約的是今日進宮答話。

“傳。”蘇景佑道。

李公公躬了躬身子,又出去了。

這會兒,蘇景佑和葉袞都沒說話,范敬進了承德殿,只覺得殿中的氣氛甚是微妙。

“參見陛下。”范敬謹慎地行了個禮。

“免禮。”蘇景佑一揮手,接着道:“可是為了物證的事來的?”

范敬連忙應聲:“正是——”

因蘇執下獄就是范敬帶人拿人的,葉袞不想跟他同處一室,且這時候再求情,估計也不會有什麼進展,葉袞便打斷了范敬的話。

“啟稟陛下,既然大理寺卿有事關大案的要緊證據要呈上,臣就不便在這裡聽着看着了,臣告退。”

蘇景佑還沒發話,卻是范敬趕忙攔住了葉袞:“誒!侯爺等等!”

葉袞瞪着范敬沒做聲。

范敬轉臉看向座上的蘇景佑飛快道:“下官昨日同陛下稟報了有關攝政王的物證之後,夜裡在定昌侯府,臣又有了新發現…”

范敬這時看向葉袞:“這個新發現的物證,與建安侯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