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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蘭走得很匆忙,實在是沈落覺得南戎王室也是一團亂,如今上殷還有些人馬留在西宛打掃戰場,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王宮裡這些日子大約還算消停,這時候芙蘭回去正是安全。

蘇執走了,芙蘭也走了,攝政王府一時間便冷清了許多,沈落每日仍是按照醫囑吃藥,活動筋骨,但面上卻是十分百無聊賴似的。

淮州戰事接連失利,不等蘇執領軍抵達,淮州城池已是盡數淪陷,而這樣大的動靜,皇城裡頭總算是瞞不住了。

戰事不是宮闈爭鬥,戰場上那都是要一刀一槍去殺去拼的,饒是蘇執自己武功絕倫,到了淮州他還是要排兵布陣,靠着底下那些兵士們奮勇殺敵。

這一晃,便到了十一月,淮州的戰局這才穩定下來,蘇執帶兵陸陸續續奪回了十之三四的城池。

芙蘭自打回了南戎,期間傳信回來,說是王宮裡頭沒有容挽辭也沒有沈落,她自己一個人也不想回王宮了,中途便改了主意,在沈落師父的安排下在宮外置辦了一處院子,自個兒住着了。

每日芙蘭自己洗衣做飯,興緻好便出去遊玩一番,或是逛街,或是爬山,總歸是閑不住,日子也算滋潤。

十九這日,沈落坐在中堂的院子裡頭看着南戎芙蘭那邊傳來的書信,正喜笑顏開,拱門外頭卻是忽然傳來一陣打鬥聲。

只在十月底的時候,皇城便落了初雪,那時候白日里還有明晃晃的日頭曬着,雖是不甚和暖,但落雪卻是積不住,而現下已是十一月,皇城裡頭已經落了厚厚一層雪。

因天氣漸冷,風雪愈盛,而沈落身上有寒症,是以幾乎不再出門了。

既是不出門,攝政王府入府的那方院子沈落便叫人不必打掃,任由雪積了一地。

此時外頭有人打鬥,間或聽得見兵刃凜冽捲起寒風的簌簌聲響,隨兵刃一道的還有不間斷的‘吱吱’聲,那是腳踩在雪窩裡的響聲。

沈落將信收起來揣進了懷裡,半夏和連翹這時也聽見了聲響,兩人並肩從偏殿裡頭朝沈落跑出來。

“王妃…”未及到沈落跟前連翹便開口喊了沈落一聲,隨即她跑到了沈落跟前,腳步卻是不停,朝着拱門邊跑邊道:“我去看看!”

不等沈落說話,她已經快步跑出去了。

半夏則是在沈落面前停下,不知是不是沈落如今越發像一個王妃了,似是這些丫頭們都覺得她柔弱,半夏此時已經側身堪堪擋在了沈落的面前。

她目不轉睛盯着拱門,雖是看不見外頭的情形,但聽着那打鬥聲,她十分警覺地豎著耳朵道:“想是賊人誤闖了進來,王妃別擔心,華懿應拿得住。”

沈落頷首一笑:“聽這動靜,似乎這賊人很不一般呢…咳咳……”

說著沈落猛然咳嗽起來,半夏慌忙回身扶住她:“我早便勸王妃到偏殿裡頭坐着,您非要在這院子裡頭吹風……”

說著,後頭那句‘這下好了吧’,半夏卻是咽了下去,只是扶着沈落便要往偏殿走。

沈落卻是不動,她無奈搖頭:“怎麼全賴我?我早便說穿這麼多衣裳捂得慌,你們非要讓我穿,那我熱了可不得吹吹風嗎?”

半夏正要反駁,拱門外頭‘咣’一聲,似是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而半夏尚未反應過來,身側的沈落卻是一把掙開了她的手,徑自朝着外頭去了。

“王妃!”

“王妃!”半夏與忽然鑽進拱門的連翹一前一後開口,連翹看了一眼半夏,立馬又看向朝着自己走過來沈落:“王妃!外頭那位公子好厲害!”

沈落快跑了幾步,半夏忙跟在後頭也朝着拱門跑過去,連翹立馬側身讓開一條道。

“王妃救命!”沈落剛從拱門走出來,空中忽然傳來一道洪亮的男聲,十分明朗,但語調很急促。

“華懿!退下。”沈落看了一眼那錦衣華服的公子,隨即呵停了華懿。

雖是面上隱隱有些怒氣,但華懿還是立馬收了手,她自空中回身一翻,立馬落在了沈落所站長廊的下頭,身子正好擋住了那隨之落地的華服公子,彷彿若是他想上前一步,她立馬便又要動起手來。

“褚公子。”沈落朝着褚子譽盈盈一笑。

褚子譽愣住,華懿也是一愣,隨即回頭飛快地看了沈落一眼。

“退下吧華懿,褚公子是攝政王府的客人,連翹,請褚公子進來。”

說完,沈落兀自轉身便往拱門裡頭去了,華懿只短暫猶豫了一剎,隨即也收了劍,她瞪了褚子譽一眼,跟在沈落後頭也進去了。

褚子譽站在原地,一時無言。

“褚公子?”連翹疑惑地看向靜止不動的褚子譽。

“哦哦…”褚子譽反應過來,連忙朝拱門過去。

穿過拱門,入目是一片舒朗。

像是怕有人滑到似的,中堂地面的落雪清掃得十分乾淨,但樹上屋頂上還是白皚皚一片,青石板,白雪瓦,交相輝映,倒是別有一番意趣。

“褚公子,請。”

褚子譽微微放緩的步子被連翹一催,只得又加快起來。

領路的連翹在褚子譽眼中自是十分俏麗,那跟在攝政王妃身邊的侍女,也是面目端秀,而方才與他大打出手的、被喚作華懿的女子,長得更是清雋……

這攝政王府裡頭的侍女長得倒一個賽一個的水靈,就是…褚子譽心中哀嘆一聲:就是脾氣都不大好。

“褚公子?”眼見着褚子譽的步子又慢了下來,連翹回頭又催促了一遍。

褚子譽:……

到了朝安殿的偏殿,裡頭甚是和暖,殿中正坐的沈落手中抱着一個掐絲琺琅手爐,她看着褚子譽,臉上的神色倒是顯得很高興。

“見過王妃。”褚子譽微微彎腰行禮。

“褚公子與王爺交好,不必這麼拘禮。”

褚子譽淺淺一笑,隨即他又皺起眉來:“王妃從未見過我,我自認適才也沒有暴露身份的舉動,王妃怎麼認得我?”

沈落示意送茶的侍女將茶盞放在了邊案上,又示意褚子譽坐下說話。

待褚子譽朝放着茶水的邊案走過去,沈落輕聲笑道:“可不是我猜到的,不過是王爺前幾日寫給我的信裡頭說了,十九是我的生辰,這日襄安侯府上的二公子會替他把我的生辰禮送到府上。”

褚子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