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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王常年在外遊玩,此次回京算是帝王家難得的兄弟團聚,自然要舉辦宮宴。

既是兄弟相聚,宴上也都是些皇戚,沒有外人。

因前次在宮中沈落去看望萬沛兒,卻是沒能見上,沈落便想着晚上也是要進宮參宴的,便打算早些進宮,去一趟曲宜宮,再看看萬沛兒。

自從在朝露殿哭着跑出去後,芙蘭便躲在西院不見沈落,便是晨起的梳妝,今日也是半夏接手了。

好在半夏穩妥,雖不如芙蘭熟練,手法卻也是得體的。

萬沛兒心情不佳,若空着手去,便只能說些話寬慰她,倒不如帶幾件奇巧的玩意兒去,興許能分散分散她的注意力。

這樣想着,沈落便領着華懿和半夏往平德街去了。

田府滅門的事剛過去不久,恐攝政王府的馬車惹人眼,這次石大海便趕了一駕沒有身份明示的普通馬車。

這倒不是沈落的意思,是石大海自己想得周全,不愧是蘇執身邊待久了的人。

一路上也的確沒引起什麼騷動,只是快到平德街的時候,石大海說街口有人在送棺,馬車不好此時拐彎進平德街,免得打照面,便等了一會兒。

最近倒是沒聽見哪家辦喪事,不過能在街上送棺的,定然不是普通人家。

草民布衣死了,大多草席裹了屍身,找一處地方埋了就是,鮮有當街送棺的。

一來平民百姓沒那麼多拐着好些彎的親戚,二來他們也沒那個閑錢弄這樣的過場。

心下好奇,沈落便掀開車簾看了一眼。

送棺的隊伍正從平德街全部走了出來,朝着城外的方向去了,看不清是些什麼人,但隊伍中舉着的引魂幡上卻是有幾個字。

雖是背面,沈落還是隱隱認出了一個‘酈’字。

“酈府……”沈落喃喃了一句。

半夏和華懿都不清楚沈落與酈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兩人便都沒說話。

等送棺的隊伍從平德街徹底出來,自朱雀街朝城外去了,石大海便趕着馬車左拐了個彎上了平德街。

一路上沈落倒也沒再提及酈府的事,只到了仙子樓下了馬車,她才支使華懿去打聽打聽酈府的事。

半夏則跟着沈落進了仙子樓。

仙子樓如今越發熱鬧了,除了脂粉,裡頭倒也賣些新奇的玩意兒,大多是異族傳來的東西,中原少見。

見沈落進來,立時便有一個小丫頭迎了過來,正是紫蘇。

“夫人。”紫蘇瞧見沈落使了個眼色,屈膝行了個禮,沒稱王妃,只稱夫人。

原本是不想引人注意,誰知紫蘇的話音剛落,緊接着便有一道冷笑哼了一聲,沈落看過去,卻是馬玲瓏。

從前的馬玲瓏錦衣玉食,性子卻是色厲內荏的草包,今日一見,她的衣飾較之從前,並未苛簡半分,且眼神中多了些堅定。

大約是經歷了壽宴一事,從前不過是因為在侍衛面前落了水損了清譽,她便要哭哭啼啼鬧翻天,如今卻是沉穩了不少。

“馬小姐來看香料和胭脂么?”沈落笑着問了一句。

馬玲瓏正拿着一盒胭脂,她所站的地方離沈落並不遠,大約是沒想到自己輕哼了一聲,沈落竟一下子就看到了她,她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放下了手裡的胭脂,馬玲瓏道:“隨便看看罷了。”

既不行禮也不寒暄,甚至便笑也沒有笑一下。

沈落與馬玲瓏不是第一次見面了。

馬玲瓏欺軟怕硬,每次看見沈落都是討好賣乖或是避之不及,今日這般硬氣倒是少見。

“王妃也來逛胭脂么?”馬玲瓏問道,‘王妃’二字着意提高了音量。

仙子樓中立時便有好些人的目光看了過來,而不等沈落接話,馬玲瓏又道:“可惜今日我已經逛的有些乏了,只怕不能陪王妃多待了。”

說罷,馬玲瓏只朝着沈落點一點頭,轉身便帶着丫鬟從門口出去了。

“那就是攝政王妃?模樣倒是端莊……”

“切!攝政王能滅人滿門,她是王妃,這端莊只怕也是裝出來的吧?”

三三兩兩的議論沈落只裝作沒聽見,倒到底也是聒噪。

無奈,沈落只好讓紫蘇領着她上了二樓。

在外人眼裡她是上了二樓,其實她是上了三樓。

上樓後沈落又吩咐了紫蘇將顧臨晏叫來,她自己則是在屋子中翻找,看有沒有逗趣解悶的玩意兒。

翻找了一圈,沈落最後只在柜子裡頭翻出來一隻機關鳥,不過拳頭大小,模樣卻是憨態可掬,倒還算滿意。

這機關鳥是南戎師傅用極輕的羽紗做的,上面一根根點綴着真鳥的羽毛,又將木頭削成了極細極小的短簽兒做成了鳥的骨架,乍看去倒能以假亂真。

這樣的機關鳥是很輕巧的,只要有一陣微風便可隨風而飛,且它腹部留出了一塊特殊的空腔,風穿過空腔便能發出鳥鳴。

隨着風勢的不同,鳥鳴也會不同,只這樣一隻機關鳥,便可模仿出十餘種鳥叫聲。

雖不是鬼斧神工,倒也是新巧,萬沛兒常年悶在宮中,這機關鳥倒也的確可以解悶。

“師姐?”

沈落剛把機關鳥揣到了袖子里,身後便傳來顧臨晏的聲音。

她此刻正弓着腰,保持着這樣的姿勢回頭看了一眼,顧臨晏便笑了起來、

“師姐,你怎麼跟做賊似的?”顧臨晏邊笑邊往裡走。

沈落站起身,睨了顧臨晏一眼:“怎麼,翅膀硬了,如今敢打趣你師姐了?”

“不敢不敢!”顧臨晏連連擺手,見沈落沒有坐下的意思,他便也只在椅子前頭停住,問:“師姐這就要走了?”

“嗯。”沈落點點頭:“我來問問你,之前讓你查蘇執的事,你查的怎麼樣了?”

蘇執提起過十年前便與沈落相識,但沈落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不想在蘇執面前表現出一副迫切知道原由的面孔,免得一不留神被他利用了,便只好讓顧臨晏私下去查探。

可天不遂人願,顧臨晏卻是搖了搖頭:“他行事謹慎,且按他所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十年,我實在是查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無奈地撇了撇嘴,沈落道:“也許不是他謹慎,而是他本來就是胡編亂造的。”

“師姐若真這樣想,那便是最好了……”

“你說什麼?”

顧臨晏搖搖頭:“沒什麼。那個華懿,我也派了人盯着,師姐儘管用人,若有什麼不妥,我們的人會立馬滅口的。”

沈落點點頭,隨即下樓離開了仙子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