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巨犬哀鳴倒地，騎在上面的寇玉京、方震輕輕落地，場面忽然陷入了沉寂。

“那是什麼？”

但陸源很快餘光掃到，不遠處有九道人影，宛若影像，卻栩栩如生。

他們容貌各異，看樣子，是八個在圍攻一個，那被圍攻的，面目模糊，腰間懸掛一個四面瓶，正是自己之前看到的那個四面瓶！

“這四面瓶有些眼熟......是喬天祖師的‘神脂玉凈瓶’！”

寇玉京也很快注意到那邊影像，他沉思片刻，大驚失色。四面瓶太特殊了，讓人難以忘記。

“大祖喬天，二祖方端，三祖冷授，四祖，五祖，六祖，七祖，八祖，九祖，祖師堂前的九位祖師爺畫像，不會錯，這是咱們太虛門的九位老祖！”

方震身世非比尋常，進過祖師堂，一下道出九道影像的身份。

太虛門的創派祖師喬天有八個結拜兄弟，兄弟九人，出生入死，共同把持太虛門，八千年前，天下稱雄，出盡風頭，一時無兩。

“虛空混亂，變幻莫測，凡走過必留痕迹，越是強大的存在，便越容易留下蛛絲馬跡，這是此地虛空昔日烙印下的影像......可八位老祖為何要圍攻祖師爺？”

這些影像與海市蜃樓有異曲同工之妙，化不可能為可能，超乎想像，沒法用常理解釋。

二人生怕錯過什麼，顧不得腳下巨獸死活，目不轉睛，緊盯影像。

陸源警惕掃視四周，搜尋神脂玉凈瓶蹤跡，可視線範圍，是無窮無盡的黑暗，什麼也看不到，玉佩上，地圖顯示，昭示四面瓶的光點，距離此地遙遠。

一邊注視那邊影像，他一邊小心翼翼，悄然朝四面瓶方向走去。

“九位老祖在爭執什麼？好像與神脂玉凈瓶有關！”

年代久遠，只有影像，沒有聲音，不過從畫面看，九位老祖爭吵得厲害，喬天祖師握着四面瓶，有些激動，氣氛陷入緊張。

“光陰漫長，能烙印下影像已經不錯了，至於聲音，想必已消逝在時空長河。”

方震看得一時有些痴了，“虛空混亂，烙印下往日影像，這樣的情形匪夷所思，天地真是偉大，什麼都可能發生.......”

寇玉京、方震見識非凡，知道這種景象如同海市蜃樓，區別僅在於海市蜃樓乃是光影折射反射，而眼前景象，乃虛空扭曲，機緣巧合，造成一種近似光影折射反射的變化。

九位老祖動起手來，影像一片紊亂，這是虛空無法烙印的場景，片刻後，喬天祖師被打飛出去，遭虛空湮滅，四分五裂，化成齏粉。

那枚四面瓶，被喬天祖師臨死之際，丟擲出去，眨眼消失無蹤。其中一位老祖，神情激動，衝出虛空，想要搶到四面瓶，但卻被虛空直接湮滅，化成齏粉。

剩下七位老祖止步不動，忌憚茫茫虛空，悔恨、憤怒種種表情浮現，半響，臉色難看，交流幾句，從這裡消失，影像至此結束。

“喬天祖師死於八祖圍攻？傳說六祖雲遊四方，縹渺無蹤，原來竟是葬身虛空！太荒謬了！”

“不，不可能，九位老祖一生光明磊落，重情重義，同生共死，不會是這樣結果！”

寇玉京和方震難以置信，他倆自幼生長於太虛門，太虛門的歷史爛熟於胸。眼前一幕，遠超兩人想象，讓人無法接受。

“陸源，站住，你要做什麼！”

看起來，寇玉京對太虛門的感情並沒有方震深厚，這些歷史對他影響不深，才能第一時間察覺到陸源異樣。

才走出二十幾步，就被人發現，陸源無動於衷，“我做什麼，需要你管？”

這二十幾步是一個安全距離，方才劇烈奔跑，對自己體力影響很大。

此時此刻，按照妹妹在信里提及的，陸源浮想着斷橋，置身其上，暗運《金烏天功》，默默觀察淵源，比對妹妹所說，鎮壓里淵源的冰山增厚的速度果然在加快。

這是過度透支身體，對身體造成的危害。

修行，無時無刻不在進行，如履薄冰。

藉著這二十幾步的距離，陸源鬆了口氣，停止施展《肉身法》，放鬆身心，恢復體力。

隨着身體得到休息，淵源內的冰山增厚速度放緩。

“為師遍覽古籍，終於從蛛絲馬跡中發現，此地正是八千年前，喬天隕落之地。”

這時，一個老邁又熟悉的聲音突兀響起，如同那九道影像忽然出現一樣。陸源循聲望去，虛空又現出兩道虛影，這一次，影像和聲音一同被虛空倒映出來，那道老邁的聲音主人，是一個邋遢老道。

他正是十年前帶走妹妹的伏況！

這個人陸源無論如何都不會忘記，他瞳孔微縮，注意到老道身旁那個身材高挑，幾乎快有自己高的身影，心緒再難平靜。

只能浮想斷橋，置身其上，堪堪維持自己的心境穩定。

“哈哈，昔日八位老祖壽命將盡，合謀奪取喬天‘神脂玉凈瓶’里從仙古禁地帶出的不老泉水續命，一同謀害了喬天，卻不想喬天臨終前，將‘神脂玉凈瓶’投入虛空，到頭來，這不老泉水，他們誰也未曾得到。”

伏況老道目光望着虛空，也看到了虛空烙印下的影像。

“陸小仙，施展你的天賦，快替為師將‘神脂玉凈瓶’取過來！”

轉過頭，伏況老道陰沉道。

“師父，您不要這麼篤定。這裡連往日影像都能烙印，如此玄妙，匪夷所思，大能都能葬身於此，我可沒有把握一定就取得‘神脂玉凈瓶’呢。”

女孩的聲音響起，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依舊不改那往日調皮的語氣，陌生的，是十年未見，不知不覺，那個奶聲奶氣的傻妹妹，聲音竟變得溫婉可愛，玉軟花柔。

像九天之上賜予乾旱大地的清雨，給無盡寒冬飄來溫暖眾生的一陣熱流；像黑暗破曉前普渡世間的光明，天地初開，喚醒一切生機的嗡鳴。

妹妹的聲音格外好聽，酥酥麻麻，給人以無限遐想，又平添不可侵犯的聖潔。彷彿道音，萬人聽來有萬種感覺。

這是自己前生今世，聽到最好聽的聲音。

陸源忽然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