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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一時半會沒有聽清薛蟠說的是什麼意思,可鳳姐卻是眼前一亮,原本坐在炕上的身子也迅速的前傾,“表弟你這話兒的意思是?”

“二哥不是要想着要當差嗎?這差事兒還是要我這裡來找出來的,之前一直沒有想到,也沒有什麼好的路子,可今個倒是讓我想到了,”薛蟠搖着扇子慢悠悠的說道,“這史家三老爺出事兒了,這原本算不得什麼好事兒,可若是這事兒是個契機,能讓二哥來謀一個差事兒,如此可好?”他見到賈璉無動於衷的樣子,微微右眉一挑,作勢欲起,“既然二哥不想,那就全當我沒有說過這個事兒。”

鳳姐忙下炕來拉薛蟠,情急之間,就連鞋子也還沒穿,直勾勾的露出了一對玉足來,“我說表弟,表姐託付你的事兒,你就這樣辦成了?若是真的有差事兒,你璉二哥的勁兒也有了地方去使,我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呢!”她又瞪了賈璉一眼,“璉兒只怕是歡喜壞了,這會子還發獃呢!”

賈璉也真的就在這個時候才回過神來,一種莫名的喜悅好像襲擊了賈璉的全身,讓他一時半會都動彈不得了,過了好一會才明白薛蟠的話里是什麼意思,他連忙把蓋碗放在炕桌上,只是不小心沒注意到,那個蓋碗沒放好,刺啦一下掉在了炕上,倒是撒了玉簟半席子的茶水,他也不管不顧,連忙起身,眼中金光四射,“文龍賢弟!請慢走!這到底是怎麼一個回事?”

他也連忙下來,拉住了薛蟠,好么,這倒是夫妻兩個一起夾住了薛蟠,“到底是怎麼回事?”賈璉一改之前不好意思略微對着薛蟠冷淡的態度,這會子熱情無比,若是薛蟠需要,只怕他是會立刻給薛蟠捶背按摩一二,“我這高興壞了,竟然沒聽出來你的這好意!實在是該死該死!”

兩公婆又將薛蟠親自扶到了炕上,請薛蟠坐下,鳳姐還作勢要給薛蟠脫靴子,薛蟠忙止住了,這可不好,到底算起來,王熙鳳和賈璉是自己的表姐和表姐夫,讓他們做這個服侍的事兒,若是被人瞧見了,自己這個不尊禮數的罪名必然是落實去的,賈璉又一疊聲的叫平兒倒自己的體己茶來,“上次宮裡頭給了二兩的茅山雲霧,都拿來,請薛大爺嘗嘗,可不可口!”

薛蟠微微一笑,“且不忙着喝茶,這不是喝茶的時候。”

“是是是,”賈璉忙請薛蟠坐下,他這會子身子都要貼到薛蟠的面前了,名利二字最是動人,賈璉自然也不是例外之人,“文龍賢弟,你且說說看,到底是什麼差事兒,你這幫着哥哥我謀來了?”

薛蟠也身子微微前傾,帶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盯着賈璉,“二哥,這差事兒幾品官,還不定。”

“這話的意思?”賈璉有些不悅,且忍耐的說道,“賢弟是怎麼說的?”

“這差事兒想要當幾品官,還要看哥哥的本事,自然,這天下沒有空白就掉餡餅的道理,若是想要當官,當一個好差事兒,不花點力氣是不成的,”薛蟠慢悠悠的將話兒說出來,把自己的這個主意一說,不僅僅是賈璉目瞪口呆,就連鳳姐也算是膽大的,也不禁心裡頭砰砰砰直跳,她忙笑道,“大兄弟,這事兒能做?我怎麼聽着,好像是有些要人命的意思呢?”

“俗話說,富貴險中求,”薛蟠微微一笑,對着鳳姐的質疑不以為然,“我還是那句話,天下就沒有白吃的筵席,若是自己個不想要好吃的,甘心就這粗茶淡飯吃一輩子,那麼我自然今日這話,也不必再說了。”

薛蟠只是喝茶,等着賈璉上鉤,這架勢擺出來,鳳姐倒是有些恍惚了,她雖然才幹了得,可到底還是家裡頭的才幹,家裡頭的事兒料理的清楚,可外頭的官場上的事情,那就不是很明了的,她看了看淡定自若的薛蟠,又看了看好像心裡頭有一個孫猴子在大鬧天宮一般的賈璉,一時半會倒是說不出話兒來了,賈璉思考了一會,到底還是這名利的心思佔了上頭,他一定神,眉毛一挑,下定了決心,“文龍賢弟說的不錯,若想吃狗肉,說不得要被狗咬上幾口,你且說來,這事兒該怎麼辦!哥哥全聽弟弟的!”

說到如何當差謀求職位,這個計謀的時候,平兒就不好在房裡頭聽了,她出了門在外頭守着,過了半盞茶時分,賈璉急匆匆的出門而去,可說來奇怪,就他一人,薛蟠和鳳姐倒是都沒出門去,兩人只是過了一會出來,薛蟠笑道,“這日子還早得很呢,只怕是老太太還在園子裡頭要熱鬧,咱們還是去園子,陪着說笑罷了。”

鳳姐略微定了定神,對着薛蟠說道,“你的心思倒是難捉摸的很,這會子還能去園子裡頭說笑呢?”

“這事兒難不成我在家裡頭急,就能辦好了?”薛蟠搖着扇子,“若是着急就什麼事兒都能辦好,我必然是急死,走吧,表姐,只怕是老太太這會子午睡也起來了。”

兩人到了大觀園,賈母恰好起來了,賈母因要帶着劉姥姥散悶,遂攜了劉姥姥至山前樹下,盤桓了半晌,又說給他這是什麼樹,這是什麼石,這是什麼花。劉姥姥一一領會,又向賈母道:“誰知城裡不但人尊貴,連雀兒也是尊貴的。偏這雀兒到了你們這裡,他也變俊了,也會說話了。”眾人不解,因問:“什麼雀兒變俊了會說話?”劉姥姥道:“那廊上金架子上站的綠毛紅嘴是鸚哥兒,我是認得的。那籠子里的黑老鴰子,又長出鳳頭兒來,也會說話呢!”眾人聽了又都笑起來。

一時只見丫頭們來請用點心,賈母道:“吃了兩杯酒,倒也不餓。也罷,就拿了來這裡,大家隨便吃些罷。”丫頭聽說,便去抬了兩張幾來,又端了兩個小捧盒。揭開看時,每個盒內兩樣。這盒內是兩樣蒸食:一樣是藕粉桂花糖糕,一樣是松瓤鵝油卷。那盒內是兩樣炸的:一樣是只有一寸來大的小餃兒。賈母因問:“什麼餡子?”婆子們忙回:“是螃蟹的。”賈母聽了,皺眉說道:“這會子油膩膩的,誰吃這個。”又看那一樣,是奶油炸的各色小面果子。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