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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晏將繃帶纏好,緩慢地放下她抬舉艱難的手臂,冰涼的指尖輕觸着她後頸的傷口。

“這裡是如何傷的?”

唐果低頭摸了摸後頸,傷口處依舊凹凸不平,雖已結痂,但按在上面依舊會疼。

她纖密地眼睫輕輕顫了一下,聲線清越,染着幾分漫不經心。

“當時被兩隻妖獸夾擊,沒注意到附近還藏着第三隻,背對着那妖獸時遭了伏擊。”

唐果收回手,扭頭捉着海晏的手從後頸移開,輕輕拍了下自己肩頭:“師尊你別擔心,我這些年磨礪得十分皮實,更何況這頸子後頭地傷已好得差不多了,不會留下什麼病根,您若是真心疼我,可憐我這小徒兒破破爛爛過了十幾年,將衣裳均我一身唄?”

她笑得坦然又輕快,海晏一手按在她後腦勺,往前輕輕一推。

又氣又笑,叱罵道:“你少貧!”

海晏心中那點愧疚和難受,被她這三兩下插科打諢給竄沒了,也就不再糾結於她之前所歷種種,拿出一身嶄新的衣袍丟在她懷裡,轉身朝門外走去。

“多謝師尊——”

唐果回頭看着他蕭蕭肅肅的背影,笑眯眯地搖了搖沒受傷的手,語調清亮又歡快,遠遠傳到院子外面。

……

本以為海晏的衣裳穿上肯定是不合身的,但唐果將層層疊疊的衣袍套上後,這袍子自動就縮小了尺寸,恰好合著她身材。

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唐果蹲在紅泥小爐邊,伸手要去揭鍋蓋,被進來的海晏抽開了手,呵斥道:“那麼燙的東西,你就這麼去抓?跟只野猴子似的。”

唐果依舊樂呵呵,起身朝着海晏走去,忽然撲在他懷裡,將腦袋靠在他肩頭輕輕蹭了兩下,低聲嘟囔道:“師尊,你都不知道,我這幾年簡直快要想死你啦!”

海晏身體略有些僵硬,因為她實在太大隻,着實沒有小時候那般可愛,所以他懶得去擼她的頭髮,勉強在她背後拍了兩下,果斷鬆手,十分潦草敷衍,應付道:“行了,蹭完了趕緊撒手。”

唐果揪着他發尾,內心有些失落,長大了好像也不太好。

以前蘿卜成精的身材,雖然無用,但能天天被海晏抱在懷裡,她還能撒撒嬌……

現在,她明顯感覺到海晏敷衍的態度,這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嗚呼——

總感覺師尊沒以前那麼喜歡她了。

……

海晏看着依戀在他懷中的唐唐,掩去眼底複雜的情緒,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聲音輕了兩分:“准你再抱一刻鐘。”

唐果埋頭在他懷裡低笑,抬手環住他的勁瘦的腰身,低嘆道:“師尊您要是不來,我真不知道何時才能出去。”

“有時候根本不敢想,害怕相見的日子遙遙無期,又怕真等到我出去,您又收了新的弟子,比我更可愛更討喜怎麼辦……”

海晏壓了壓她頭頂的呆毛,輕哼道:“說了只收你一個,本尊豈會食言而肥。”

“至於可愛討喜……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麼誤解?”

海晏語氣難掩揶揄,唐果卻悄悄鬆了口氣。

還是原裝原味的師尊,毒舌依舊,傲嬌依舊。

唐果沒到一刻鐘就鬆開了手,乖巧地坐在一旁,看着海晏煮湯。

她朝外面看了眼,奇怪道:“風澤呢?”

“那隻靈獸?你契的?”海晏挑眉問道。

“嗯,風澤很好,若不是它陪我在這裡待了那麼久,我也不知能不能安然無恙地活到現在。”

“就那樣還很好?”海晏臉上是明晃晃的嘲諷,氣定神閑地說道,“本尊將它丟到八階妖獸的地盤去打架了,若是能活着,那便順路帶回去;若是不幸沒了,你也無需傷心,本尊再幫你馴一隻更有前途的……”

唐果:“……”她就知道。

“今天是我不讓風澤插手的,我需要在危險的環境下逼迫自己,才能不斷提升實力。”

“師尊,我現在已經是元嬰後期了呢!”

海晏只是懶懶抬了一下眼皮:“早就看到了,有什麼可高興的。”

唐果歪着腦袋,單手杵着下巴:“師尊,我可才十六歲,十六歲的元嬰期修士,應該是整個修真界頭一份吧?”

海晏神容不改,但眼尾卻藏了慈沐的笑意,的確是頭一份。

他被譽為修真界天才,卻也是在五十歲之後才結嬰成功。

十六歲能結嬰的修士,古往今來也就她這麼一個。

這與她的際遇和努力都有關係,二則缺一不可。

……

唐果決定還是等喝完海晏親手熬得湯後,再去外面找風澤。

畢竟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海晏動手做吃食,怎麼也得先嘗為敬,以後跟大師侄和許晉師兄顯擺,也是倍兒有牌面的。

湯蠱中裝着很多珍惜的藥材和靈植,僅僅是七品的藥材就好幾味,甚至還有九品的紫雷靈芝……

等等!

九品的紫雷靈芝??

唐果舀起那塊撕碎的靈芝,震驚地抬頭望向海晏:“師尊,這是九品的紫雷靈芝?”

“嗯。”海晏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湯,不咸不淡地問道,“怎麼,味道不好?”

唐果欲哭無淚,她和那隻八階的雷鷹打了三次架,第三次才將對方幹掉,為的不就是這株九品紫雷靈芝嗎?

那破鳥守着這靈芝,跟守自家祖宗牌位似的,寸步不挪。

她想奪靈芝,只能跟雷鷹硬杠。

師尊倒是好傢夥,趁她將雷鷹殺掉後捷足先登,直接掠進雷澤,將這紫雷靈芝給挖出來熬湯。

她的心在滴血。。。

唐果雙眼發直地看着碗里的靈芝,覺得再吃兩碗都安慰不了自己。

想了想後,果斷埋頭乾飯。

如果兩碗安慰不了自己,那就三碗吧。

師尊總不會跟她一個小丫頭搶飯吃。

……

唐果給風澤留了一碗,便跟海晏聊起這十幾年間的事情。

簡單交代了自己如何到這秘境中,還有十幾年間的經歷,她便斟酌着怎麼跟海晏開口,去探一探山河圖殘卷外的那陣法。

直接說裡面有山河圖肯定是不行的,她根本沒有闖進去過。

“師尊,我們能不能在這裡稍稍停留段時間?”唐果遲疑地問了句。

海晏看着她黑沉沉的眼珠子,含着氤氳的水汽,跟只剛滿月的小狗子一般,可憐巴巴地望着自己。

他很快就猜透了她的心思,唇角輕抿:“你想做什麼?”

“我想再探探那個陣法。”唐果擰眉,十分不甘心地說道,“可惜我沒機會仔細學符文陣法,若是入了門,這幾年的摸索,興許能弄明白那陣法的奧妙。”

海晏長眉輕輕一條,聲音又輕又遠:“什麼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