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加爾。”
“嗯。”
“跟自己的青梅竹馬結婚,是個什麼感覺啊?”
“咦?谷大法師為什麼會這麼問?”
鄧加爾瞪大了眼睛。
“這個嘛,哈哈,我只是好奇吧。”
“其實這些年陪公主上學,倒也沒有多少次見到琴的樣子。”
“她怎麼不跟你一起過來?
要是早點過來,你這處男生涯怕早就結束啦。”
“呵呵,谷大法師就別開我的玩笑啦。”
鄧加爾皺起眉頭,若有所思。
“芒斯特窮苦百姓居多,領內的事務也比較繁忙,我來這裡陪讀之後,領內自然就交給琴了。”
“你這未婚妻這麼厲害?她應該也沒多大吧。”
“那倒不是,琴比我大兩歲。”
“哇你們不但是青梅竹馬,還是姐弟戀啊。”
“是啊,儘管是一起玩大的,
但小時候也把她當作姐姐來看待,
因此,被指婚的時候,總是有些不習慣,
當然,這些年見的比較少,
就慢慢適應琴要作為我妻子的事實了。”
“這麼快就適應姐弟戀了?
看來你是缺乏母愛啊鄧加爾。”
“呵呵,哪有啦,不過,
母親過世確實比較早就是了。”
“真是搞不懂你們姐弟戀啊……
要說男人就應該找一個能任自己玩弄的嬌滴滴的女孩子才對吧。”
雖然,好像我老媽也很早就不見了……
但還是難以理解娶比自己大的女人。
“還好吧……或許只是谷大法師好這口吧。”
“我好這口?”
“是啊,谷大法師給人的,就是有點色的,比較喜歡欺負小女孩的那種感覺。”
“我的印象……有這麼惡劣?”
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
突然很在意這句話,這句鄧加爾對我的評價。
“當然,那只是其中一面吧。”
“哦?那另一面呢?”
“另一面的話,應該就是給人輕鬆的感覺吧,
讓人覺得生活沒那麼沉重的樣子。
總感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哈哈哈哈,不行了,肚子痛。
死正太居然說我胸有成竹的樣子。
“哇,我就當你是在誇我了。”
“嗯,雖然人有點色,實力多少也看不出來的樣子,
但是如果谷大法師在隊伍里的話,
總覺得會樂觀很多,目標也更容易實現。”
“真的假的啊,你別是在奉承我吧。”
“谷大法師,我沒有奉承你。”
鄧加爾正色看過來。
“至少這點,從公主殿下的變化就可以看出來。”
“你說奧菲莉亞因為我,發生了變化?”
“嗯,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
“快說快說,什麼變化?”
鄧加爾看向一旁,思考起來。
“公主殿下的話,這幾年,其實一直很憂鬱的樣子。”
“憂鬱?不是吧,不是都說她看誰都一副笑臉的嗎?”
“那個是對外,畢竟要代表達爾斯的形象,
公主殿下私下裡其實話特別少,也很少見到她笑,
吃的也很少,也不愛出去玩,
每天除了課業,要麼就在花園裡發獃,
要麼就在自己的房間里獃著。”
“這麼內向?”
“嗯……在這點上,我和鄧肯都幫不了任何忙。”
突然覺得心酸起來,
聽着鄧加爾說著奧菲莉亞的另一面,
就像在描述一個沒人要的可憐女孩。
“哎”,不由得長嘆一口氣。
“咱們的小公主,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鄧加爾低下頭去。
“對不起,谷大法師,我不該跟你說這些的。
畢竟,作為臣下,不能夠輕易說主君不為人知的一面。”
“哎,也難為你了。”
“但是……今天看到公主殿下和谷大法師你,
似乎在冷戰的樣子,又忍不住要說出來。”
“那還是因為小妮子的事情吧。”
“是啊,總之,谷大法師做的太絕情了。”
“哎別說啦。說實在的鄧加爾,你以為我又何嘗不難受呢。
但是小妮子說走就走,這也太讓人寒心了。”
“嗯……”鄧加爾低下頭去。
噼里啪啦,篝火發出聲響。
鄧肯的鼾聲仍在起伏。
騰哥偶爾的呱呱聲已經完全平息。
哎,這小屁孩,總是這憂心忡忡的樣子,
這夜晚還有好長時間呢,得讓他開心起來才行。
鄧加爾,似乎只有在一種情況下會興奮……
那就是,談打仗。
這是什麼破興趣啊……
算了算了,就勉強迎合他一下吧。
作為他告訴我奧菲莉亞真實一面的獎勵。
“鄧加爾,說說你後面的計劃吧。”
“計劃?”
“對啊,自然是你偉大的復國計劃啊。”
“其實,我也沒想明白……”
“什麼?你逗我呢。
我們這幾個裡面,可就靠你的謀划了啊。”
“哎……谷大法師,你可能有所不知,戰法這種東西,基本都是邊看邊打的。”
“邊看邊打?那不就是沒有計劃嗎?!”
“這麼說,倒也算是沒有計劃吧。”
我長大了嘴巴。
“呵呵,倒也不是啦,說是沒有計劃,倒也可以說是裝滿了各種計劃。”
“你別說的玄里玄乎的好不好,搞得我一愣一愣的。”
“嗯……可以這麼說吧,就是腦子裡對當下的情況會做出五六個備用方案,
然後根據突變的情況進行快速決策。
但在任何情況下,都不做預設。”
“所以,這就是所謂的無招勝有招咯?”
“呵呵,也沒那麼神奇啦,
正常人都是這麼個思維模式,
只是很多人在涉及到軍略等等重大決策時,
會忘了他們天生的思考模式而已。”
“那你倒是說說,當下的備用方案如何?”
“好,如果谷大法師感興趣的話……”
鄧加爾笑了起來,兩眼放光。
其實……我很想說,我真的不感興趣啊……
“到達坦達之後,就立刻收復拉里。”
“收復拉里?這不是隔了兩座城嗎?”
“沒錯,儘管離得遠,但拉里是第一個要收復的。
拉里是最核心的交通要道,
艾布勒目前勢必沒有完整吞下達爾斯,很多糧草輜重勢必經過拉里,。
收復了拉里之後,他們的後勤就會出現困難,
即使是繞道,成本和時間都會成倍增加。
到時候達爾斯境內的艾布勒軍隊因為立足未穩,都要想辦法東撤,
同時,我們做好各地反抗軍的聯絡工作,大片的失地就可以輕鬆收回了。”
“一座城,就可以起這麼大的作用?”
“嗯,所謂戰略要地,正是這個意思。
當然,這也僅僅是目前的計劃而已,還有更多變數還沒計算進來。”
“變數?”
“是的,比如北方古堡吸血鬼的動機,似乎沒有佔領土地那麼簡單。
打起仗來,他們的動向也要考慮進去。”
“這倒是,我也很奇怪那群吸血鬼啊,
本來好好在他們潮濕陰暗的古堡地區待着不挺好嗎,
到達爾斯這片平原上,陽光充足,氣候乾燥,這不受罪么……”
“沒錯,而且按照谷大法師你的說法來看,達爾斯境內的法力涌動也是變數。”
“嗯,是啊。
我算明白你不做規劃的原因了。”
“正是如此。”
“不過,鄧加爾,你真的讓我打開眼界啊,
那麼多城都不管,直接撲向那個戰略要地,
這得多大決心啊。
還有就是,好像拉里那裡,
也只有沃克和高順的兩三千人吧,拉里的城防可是有上萬人啊。”
“兩三千人的話,應該夠了。”
“我靠!你別嚇我啊鄧加爾。”
“哈哈,那個其實是戰術的問題啦,如果條件充分的話,是有很多種辦法攻下來呢。”
鄧加爾看向篝火,皺緊眉頭,似乎在計算着什麼,嘴角輕輕上揚。
兩眼充滿戰意和興奮的光芒,和這小小的身軀極不相稱。
看他正聚精會神地思考着,我也不再接話。
空氣漸漸冷卻下來。
大地似乎也在沉眠一般,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偶爾的輕風帶來的寒意,就會錯以為時間已經停止。
鄧肯的鼾聲也漸漸平息,
炭火似乎不足的樣子,已經失去了噼里啪啦的聲音,發出紅色的微光。
因為聊天的停止,一片寂靜。
哪怕是輕微的說話,也能聽的清清楚楚。
不對,
此時此刻,確實聽到了輕微的說話聲。
難不成是剛剛的對話在耳膜的迴響?
不對,還是不對。
總覺得哪裡有說話聲。
我再次確認了我的聽覺沒錯。
似乎是“啊啊”“嗚嗚”的低沉的聲音,
也夾雜着聽不清楚的說話聲音,
從腳底傳來,
有時是一個人,有時是很多人。
“啊啊”“嗚嗚”的聲音非常輕,大約是某種痛苦的沉吟,
又像是某種唱詩的讚頌。
以一種非常神秘詭異的頻率顫動着。
不免心跳加速起來。
我看向鄧加爾。
鄧加爾正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