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劍告別穀雨,來到有極塔下,回頭望了一眼這個層疊旋轉起來的大六邊形建築,嘆了口氣,又整頓起精神,看了看手中的地圖。
廣場很大,長寬各有500米的樣子,在樓上看時,太極圖還顯得很小,
出門向南走上幾十步,辛劍發現自己進入了少陽的小球里。
儘管是東方人種,但畢竟是神堂出身,他對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
奇怪的六邊形建築,
在白色小球里被一片黑色包圍,
無相城,廣場地面似乎是一體灌注而成的,
一切都不可思議,
人類在另一條科技樹上越走越遠。
無論是兩儀,還是四象,邊際都不斷有法力束划過,
沒有表層的路網或者設施什麼的,
作為最主要的政府辦公設施,有極塔的能源系統規劃地很完整,
無論是裡面的傳送陣,還是調和溫度或者明亮的程式,都通過刻蝕精巧的脈路傳導。
辛劍的領悟能力很高,並不輸於他的妹妹,
腳下正是驅動有極塔能源的一極,
錯綜複雜的能源系統,像樹根一樣向地殼汲取養分,
陰陽兩極的衝撞,才能迸發出火花。
「聖堂,是至陽的存在。」他輕輕說道,並點了點頭。
「哦,是那個叫乾的東西。」
「喝,好巧,正南方。」他無奈地笑了笑。
廣場外圍,無人驅動的光輪車一個一個排開,
他看着一個又一個剛下班的工作人員坐上光輪車,
一個小球的樣子,剛好能坐一個人,
兩人並行的,會做上更大一些的,
按照經營機構的不同,光輪車被刷成不同的顏色,
辛劍注視着年輕的一男一女穿着緊湊的制服談笑着進入了一輛大的光輪車。
似乎是一個透明的屏障一般,人會被自動吞進去,表面又變成啞光的顏色,微微發亮,
圓球浮起,底部緊貼着六個細小的法陣,發著耀眼的亮光,
隨後,併入了一個整體的神經系統,有條不紊地沿着軌跡加速或者減速,協調一致地匯入車流,消失在地塊邊緣的傳送法陣上。
「卡巴拉。」辛劍望着眼前的一切,輕輕說道。
紅細胞,或者是一絲電流,
或者是一隻螞蟻,
人類並沒有什麼不同。
「蜂巢、雪。」辛劍又說道。
「原來如此,」他笑了笑。
聖堂是至陽的存在,
那麼惡魔,就是至陰的存在,
陰陽從來都是同時出現,
冷暖,男女,善惡。
善中有惡,惡中有善。
辛劍望了望腳下,
「所以,我是惡中之善?」他疑惑的問着自己。
「哼,又或者是善中之惡吧。」
又皺了皺眉,
根本不把人放在眼裡。
無論是空之國,還是無相城。
至高無上的聖堂,竟然只被他們看作世界的一極,
他哼了一聲,繼續走了下去。
主戰主和的是非,連聖堂內部都不敢斷言。
最後一抹陽光消失在天際,
中央區不算大,他不需要使用任何交通工具。
來到旅館,只有一個穿着制服的店員。
很小的旅館,建築外側看上去很舊的樣子,上下5層,不到100個房間,
大堂很小,只有一個小沙發。
令人舒適的是通風系統,空氣帶着輕微的檀香。
「您好,先生。」店員笑道。
「你好,這是我的卡片,還不知道是哪一間。」辛劍平淡地遞出卡片。
「好的,先生。」
店員接過卡片,放在一個石質的錶盤上,隨即遞了回來。
「辛先生,您的房間在318,需要明天為您叫早嗎?」
「叫早?」
「是的,卡片里附有程式,如果您需要的話,可以指定時間叫醒您。」
「不用了,我自己會起來。」
「好的,辛先生。」
辛劍皺了皺眉,進入樓梯間,拾級而上。
隨着一步一步爬樓,不適再次襲來,
小時候他是希望去戰士學院的,就像聖堂男人應該從事的聖騎士一樣。
但出於人類之身,加上東方的體格,很快成績過不了關,
正如他明白大陸的魔法至尊,為什麼是最終變成了東方的知識體系的。
儘管幾代魔法體系都是由西方人提出,但無可爭議的事實是,
東方人在魔法天賦和智力上,尤其是實際的應用能力上,要明顯高出西方人。
加上自己已經是人類之身了,如果在聖堂學習戰鬥,那和在人類世界學習沒有什麼太大的差異,
這是父親的教訓。
「啊,空之國。」他苦笑着說道,終於到了3樓。
卡片貼在門的識別法陣上,「嗡」的一聲,法陣發出微光,
「咯噠。」門開了。
他終於明白了穀雨的「不是很豪華」是什麼意思。
不到20平米的小空間,大概是小城裡才有的廉價旅館。
「這就是魔法協會的合作旅館?」他輕蔑地笑了一下,躺到床上,
「啊……」
還挺舒適,主要歸功於通風。
牆壁似乎被附上了一些應變程式,隱隱露出一些圖案,
他起身觀察起牆壁上的圖案。
「是最表面的一層啊。」他說道。
順着軌跡觸摸上去。
一圈一圈讀着,一邊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麼安靜。」他笑道。
「晚上吃什麼呢?」他想着,將行囊打開,
裡面有母親的一封信,
「立華隆先生親啟」
走親戚還是要的。
聖堂以外的辛家,辛劍父親的上一輩就基本上沒有什麼聯繫,
不顧家族成員的反對,辛劍的爺爺絕然以人類人份加入了聖堂,
和身為瓦爾基里的金髮奶奶的故事也不怎麼被談及。
一次浪漫的私奔,造成幾代的痛苦。
三代都是異類。
想到這,辛劍苦笑了一下。
相比之下,母親和立華家的來往就很密切,
女人是天生的政治家。
「如果妹妹在就好了。」
辛劍有些後悔,自己沒有提前打招呼。
求人辦事,是講提前量的。
母親雖然寫好了信給身在空之國的二哥,但辛劍從沒有見過,更沒有書信往來。
「或者,早知道小時候就和妹妹一起去外婆家玩了。」
他又搖了搖頭。
「作為繼承人,不能那麼放任自由啊。」他嘆了口氣,將書信放了回去。
「那麼明天事情辦完了,再去拜訪吧。」
不是很餓,
又或者來說,累要比餓更嚴重。
「景子現在會在哪裡呢?」他躺回床上,輕輕說道。
端莊凜然,但隨着距離的接近,又充滿女人該有的誘惑,
無論是肢體觸碰而出的嬌羞,還是言語交接時的迷離。
哪怕是靜靜地看着,都能喚起欺凌或者侵犯的衝動。
武者和女人,相互衝突的存在,
陽剛之中的陰柔內核,
哦,這便是謙信小姐,景子小姐。
「我的,景子小姐。」辛劍笑着說道。
望着天花板,他又搖了搖頭。
景子現在只有跟着妹妹,才會發揮出作用,
跟着自己,只會陷入不必要的感情糾葛之中。
「畢竟,是英靈吧。」他苦笑着說道。
「穀雨」他又輕輕說道。
帶着很奇怪的語氣哼笑了一下。
「穀雨」他又說了一遍。
「明明是一個節氣吧,比如雨前的綠茶。」他不服地笑道。
奇怪的裝束,米色的緊身法袍,
裙子沒有仔細看,但白皙的小腿還是很標緻的。
眼眉細了一些,但氣質更加端莊,
總的來講,和謙信的氣質非常接近,
也流露着剛剛成年的女子之美,
相比謙信不知不覺發出的一些自卑和柔弱,穀雨看上去更加銳利,更加自信。
喚起男人征服欲的高貴女子。
辛劍想着,笑了笑。
「谷平那個傢伙,居然還有個堂妹,哈哈。」
一個天,一個地。
他想起了那份報告,便拿起了那幾張紙。
紙上還散發著穀雨手上的香味,
他聞了上去,又發現似乎是兩股香味。
他搖了搖頭,看了下去。
「想不到谷平梳理得挺清晰的,連我的情報也用上了。」他笑道。
又皺了皺眉。
「明天該怎麼說呢?」
事情,從來不會一帆風順。
「不管了,呼……」
鬆弛下來,才會喚醒身體的感官,
肩部、手臂、雙腿都傳來酸痛,
脫下衣服,檢查着身體上的紅斑,
靜下心來調息,驅動起自身的能量。
完完全全的客場,歡呼聲都是給敵人的。
略帶潮濕的頭髮上已經有些令人不適的味道。
「早知道是個女人,就明天早上再去了。」他笑着說道。
他打起精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倒了幾杯水喝了下去,
接着洗起自己滿身是汗的臟衣服,一件一件洗好,一件一件掛到窗台上,
看着一切整理完畢,辛劍滿意地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