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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漢文,你那位白姑娘,多半不是凡人。按照你的描述,她能在陽世自由行走,不是修行有成、度過多次劫數的的鬼仙,就是異類修鍊有成、化成人形。沒見過面之前,究竟如何,我也不好說。”

“雖然不知她的跟腳,可她肯定不是凡人。法海有一句是沒說錯的,你們其實不般配。”

周迅把許仙自地上拉起來,這巷子里陰暗潮濕,躺在地上肯定不舒服。

“明誠,不是也修道術嗎?能不能······”

許仙希冀地望着周迅,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無誤。

“不能!”

周迅斷然拒絕。

“你太窮了!”

“有句俗話說,修法破家、五弊三缺。儘管這話有失偏頗,但還是有點道理的。無論是哪家哪派,練習法術都是需要花錢的。你哪來那麼多錢?”

許仙更加沮喪了。

“走吧,這地方我來過兩次,比你熟。你跟着我,我送你回去。記住,少說少看,不要惹事!這地方只是表面上安寧,私底下不知潛藏了多少陰暗,就連我在這邊也得小心謹慎,一個疏忽就容易掉進坑裡。”

許仙果然謹慎多了,周迅領着他又去見了趟古月。

古月等在街邊,不緊不慢地撥弄着念珠,默誦着經文,靠近他的鬼魂都能感受到一種安寧平靜,不知不覺間就有一圈鬼魂圍着他靜坐聆聽。

周迅分開這些擋路的鬼魂,說了這邊許仙的事,他也只是默默地頷首,口中經文不曾停下一句。

越來越多的鬼影朝着這裡飄來,隨後各自尋角落坐好,聆聽古月講解經文。

安寧、平靜、吉祥、鎮守,這是這周圍的氣氛給人的感染。

古月念經時,和普通僧人念經並無二致,只是平常人口到心不到,而他口到、心到、意到,故此念經時有這種念力,可以撫平鬼魂心中元曲、不甘,化解執念,早日得以解脫,遠離諸多苦難。

“這都是鬼魂啊!鬼魂聽講,那位大師究竟是什麼人啊?”

等到走遠一點之後,許仙才小聲地問着。

“他?他是朝廷咒禁司的人,道行不淺,我看他快證果了,起碼能證初地菩薩的果位。”

“哦······那為什麼這麼厲害的人,還在咒禁司里?”

“那是因為他原本就是咒禁司的人,那兒還有他的牽掛,這凡塵俗緣可不是說了就能了的。我看他還心有牽掛,看得破卻放不下,放得下卻捨不得,捨得卻又舍不幹凈,以後還有的是磋磨呢!”

也不理會許仙聽不聽得懂,周迅就是快步往前走着。

要趕快把許仙這個拖累送走,他才好帶着古月下陰司領人,再遲一會兒,這半步多可就要入夜了。

半步多這個地方很奇怪,白天永遠是陰天,見不着太陽,晚上倒是會出星星。

是的,這裡還有晝夜的劃分,儘管這裡白天也沒多少光亮。

街道兩邊,店鋪門口都掛着燈籠,多是大紅色的,也有些是慘白色的,幽幽的光芒照亮着街道。

漸漸的,也不再有許多遊魂在街道上遊盪,周圍更加暗了下來。

幾乎就是在短短的幾百步走下來,半步多就已經進入了晚上。

空空蕩蕩的街道上,轉眼間只剩下許仙和周迅兩人還在行走。

這一切變化得太快了,以至於許仙恍如做夢一般。

“明誠,這是怎麼回事,剛剛這些店鋪都還沒關門的!”

就這一小會兒,整條街的店鋪都關門了,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一陣陰風卷過,許仙打了個冷顫,凍得牙齒咯咯作響。

周迅也不答話,只是陰沉着臉,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拂塵。

“跟緊我,絕不能離開我三丈之外!”

他察覺到,留在雪落額間的那道符籙,已然生效。

也就是說,雪落那邊遇到了危險。

上次來時,半步多可沒有這麼反常的現象。

“這不是正常的天象變化,倒像是······有人在作法!”

半步多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入夜之後,燈籠掛起,意味着宵禁,這時候再出門生死自理。

周迅曾推測這半步多背後站着幾位古神,在暗地裡維持着秩序。

“希望雪落沒有卷進去……”

手持拂塵的周迅籠罩在一片豪光之中,拖着許仙快步奔走。

前方隱隱有風雷之聲傳來,符咒指向的方向就在那邊,周迅心往下沉,這意味着雪落被卷進去了。

這帶上許仙就不合適,可是雪落那邊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時間周迅有些煩惱。

有了!

瞧見不遠處一個大光頭,周迅扯着許仙就迎上去。

“阿彌陀佛,周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法海,我急着去找我妹妹,這個人就拜託給你看着了,只要別讓什麼妖怪叼了去就成,回頭我再找你。”

話音未落,周迅就消失在原地,已經使了遁法,抄捷徑靠近了戰場。

至於為什麼不帶着許仙一起走,別逗了,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比真正的大山還要沉百倍,根本載不動,帶上許仙還不如步行來的快。

法海是個看着很和善的老和尚,穿着袈裟,拄着錫杖,鋥亮的光頭閃閃發光。

他對着許仙露出一個微笑:

“許施主,又見面了。”

……

沒有累贅拖累自己,周迅輕鬆地御風而起,向著上方沖。

半步多附近的上空,多了一層厚重的雲彩,裡面有雷光閃閃。

即使是靈界這種特殊地帶,也是存在各種氣候的,包括下雨。

周迅小心地避開那些可能有閃電的區域,繞了好幾次遠路,在一處山坡下找到了雪落。

這裡已經出了市集了!

小丫頭被一株會不斷自伸出根莖的枯樹給捕獲了,靠着學來的幾個淺顯的道術勉力支持。

周迅給的符咒化作倒扣的半透明罩子,保護着她身邊三尺的地方。

長長的,糾纏錯結的根莖不斷破開泥土,翻卷着,盤在這個罩子上,如同巨蟒一般,擠壓着,發出咯吱咯吱的生硬,刺耳又尖銳,就像是拿着利器在鏡面上用力地摩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