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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下出行,都以牛車為主,馬車為輔。

馬匹精貴,吃的也貴,不若牛車便宜。

不在必要時,周迅不坐馬車,也不騎馬。

這次去城外花神廟,一應物事都是荀或備下,無需周迅為此操心。

不過,從這馬車就可見得,這次拜訪花神廟,不是荀或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想必前面還有人等着要見周迅。

想明白這點,周迅才不擔心,只裝作不知,難得糊塗。

花神廟坐落在較為偏遠的地方,附近都是花田,這帶的花農世代供奉花神,除此之外平時少有人至。

只是今日不同,這裡晚上有花神廟會,白日里還有許多男男女女踏春撲蝶,在花田四處逡巡。

“採薇採薇,薇亦柔止……”

這江南一帶還有挑菜的習慣,就是挑野菜,白蒿、薺菜正是鮮嫩的時候。

新鮮的野菜正是一種時令蔬菜,而且挑野菜本身也很有趣。

周迅就見到許多頑童三三兩兩,提着竹籃,拿着小木鋤,就低頭尋找野菜,不時連根挖出,抖落泥土,放到籃子里。

“又是一年春景,不知不覺,我來到這個世界也有九年整了。”

小小的少年心事重重。

“不知本尊那邊還能還能堅持多久,可別真的化道而去,至少要堅持到我回歸啊!”

“強行引動道化之劫,玉清道那邊究竟和我有何仇怨?聽祖師的話,似乎這個世界和仙域有所關聯,玉清道該不會把這當做下界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一界的玉清道應當會有些線索,看來往後的日子,還是要儘力打擊玉清道。”

三百年成道,這是最低限度,然而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奇蹟。

“不能走尋常路,大夏開國六十餘年,民眾億萬,國運正在上升初期,正是充盈之時。若能一舉抽走七成,強行推動功行,一日進地可比三年苦修。”

“以我計算,這大夏國運,即便盡數消耗,也只堪堪足用一年,折算成千年苦修。可惜,要證道太乙,還是差着太多,千年時光,也未必能成。”

“竭澤而漁不如細水長流,架空天子,挾天子以令諸侯。時時挪用國運,敕封超品國師真君,也可消耗國運推動功行快速進步。仔細節省着花,維持體制不倒,自然源源不斷匯聚天下之運,可比一攬子買賣合算多了。以六十年為期限,大約可比六千年苦修。”

“要做到這步,必須要獨攬大權,成為一代權臣奸相,禍國國師,妖道真人,指鹿為馬,人人喊打!註定要名著青史,遺臭萬年!實在是種禍不淺!”

“雖然後者收穫很大,可是困難重重,歷時又長,變數更多,不比前者簡單粗暴,拿了就跑。”

“這方世界歷史上也不缺這樣的例子。近的據說七百年前,有一王朝,國號為宋,天子好道,自封道君皇帝,敕封數位國師、真君,大封真人,得寵道官數十位,個個正五品,結果國運入不敷出,區區百年便遭亡國。”

“無論怎麼看,第二種都是困難重重······除非我不暴露道法,只以武道顯於人前。純修氣血武道的武聖,可不比修道那般,有種種抽取國運的術法。”

“科舉,就是敲門磚,武道,就是保身術。明面上,我是正經科舉出身的文人,修行武道以示人,暗中以道法竊取國運輔助修行。”

“這就得把武道撿起來練了,這可是實打實的水磨工夫,不能奢望一步登天。那麼,我還得學幾門武藝,需要能有個出處,最好是直接找個傳承。這就又是一件麻煩事,先記下。”

“還有答應下來的那事,正好抽空將這《水經》補全,以後的道路直接接續地仙法門,在此世開一地仙真傳。”

少年初步給自己眼下的行止定下了目標。

尋找武道方面的傳承,同時科舉也不能放鬆,暗中修行道法,完善《水經》,在此世完成自己竊取國運的大計,一切為了三百年內證得太乙道果。

最終目標,自然是帶着道果殺回紫霄仙域,剷平玉清道!

玉清道設計讓他陷入化道,差點恁死他,這份賬怎能不報!

大約一個時辰,馬車在寬敞的官道上行駛,經過大片大片的田野,到了花神廟。

花神廟坐落在小小的土丘上,有青石台階,可供往來通行。

遠遠的就見到許多女子,或是手捧着插着花枝、注着清水的花瓶,或是提着花籃,或是帶着花盆,輕笑着順着台階拜花神。

鶯鶯燕燕,細語輕聲,姿態妙曼,花紅柳綠,端的是脂粉成堆,美女如雲。

“那是······”

周迅放眼望去,那一堆居然全是女子,更無一個男兒。

“少爺,今兒那些姑娘小姐們,都是來花神廟祈福的。祈求人比花嬌,愛情永結,也有看對眼了的,當場下聘,年年都這樣。久而久之,這個時辰,便都讓給她們女子焚香拜神,男子都不許靠近,否則可就失了禮數,別想再找到如花美眷啦!”

駕車的車夫是荀家的老人了,識字,懂文章,跟着荀或也見過不少世面,這個時候,知道周迅初次過來,就給他解釋了這處花神廟勝景的緣故。

“她們在坡上看景,我們在看他們,何嘗又不是一景?”

周迅也覺得這鶯鶯燕燕看過去頗是養眼,算得花朝節一景。

“小兄弟這句話,說的不錯!這群大家閨秀,焚香拜神,也是難得美景!小兄弟這話,頗有我輩風範!為兄祝允明,匪號枝山,字希哲,敢問小兄弟尊姓大名?”

正在周迅邊上,一個相貌俊朗的公子哥兒跑過來猥瑣地笑着說。

“在下玉處莊周家周迅字明誠,見過祝兄!”

周迅正經地給他作揖。

“啊呀,小兄弟你是周家的人啊!可是江南名士周子明周家?”

“家父正是姓周諱桂字子明。”

“那可真是失敬失敬!”

祝枝山收起那猥瑣的笑容,正經起來,作揖還禮。

不得不說,這人正經起來,還真有一種大家風度。

尤其是他的眼神,很清澈,無有旖念,即便是初見,也很難心生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