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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熾剜了他一眼,火氣憋在胸口處,心裡想着這老木頭,講話能急死人,半天整憋不出個屁,早說不就行了嗎,非要等別人問才講,她就這樣直直地站在那兀自氣着。

“麻煩你去弄點水來將他擦洗一下,我去後面的山上采點草藥過來。”講完這句話,墨堯還沒等火熾回答就出了門。

“唉唉唉?”火熾站在原地手指着他的背影叫道,然而此時墨堯的耳朵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樣,頎長的身影一會兒就消失在了她的視野里。

火熾站在原地跺了跺腳,心裡極其不痛快,她後悔自己先前答應帶雲風回來,同時也納悶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愛多管閑事了,非要自找麻煩。等等,這大晚上的,他要去哪采草藥呀,黑不隆冬的,看見個鬼呀!難不成......好你個老木頭,故意躲災去了吧,將這破事扔給我,火熾很恨地嘟囔着。

好不容易燒好一鍋熱水,累得她額頭一層汗,火熾心裡盤算着是不是應該請個傭人,但她又覺得家裡有陌生人很奇怪,想想還是算了吧。等雲風那傢伙好了之後可以把這些事交給他來做,嗯,就這麼辦。她突然覺得自己好機智,然而她忽略了一點,就是墨堯並沒說他們以後要一直住這,虧她還在興高采烈地哼着歌。

火熾回到屋裡,看着躺在床上的雲風,想着要怎麼給他洗,反正這麼大塊頭她肯定是抬不到大桶里的,但如果擦得話,不行,臟成這樣,得擦到猴年馬月呀。再三衡量之下,火熾決定還是給他抬到桶里去,抬不動的話,拖也得拖進去。

果不其然,她抬不動,正在地上拖着的時候,墨堯回來了,看到眼前的這個場景,墨堯皺了皺眉頭,心疼雲風的同時,又在感慨火熾上一世可是個大名鼎鼎的妖神,怎到了這一世如此沒用。

他推開火熾,一把將雲風抱了起來,徑直走向廚房去了。火熾被他推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偷偷地對着他揮了揮拳頭,正準備坐起來時,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根紅繩,底部綴着一塊水滴樣的玉。

火熾將它拿起,放到手心,仔細地看着,她總覺得這塊玉似曾相識,但她又怎麼都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看到的。隔着燭光,被血染成深紫色的紅繩更襯得底部的玉晶瑩透亮,白璧無瑕。火熾出神地打量着這塊玉,直到墨堯到了屋裡他都沒有發覺,仍坐在地上。

墨堯將雲風放下之後,蓋上被子,來得比較匆忙,天已晚,所有的店鋪又都關了門,沒有辦法,只能等明天早上再去買東西了。他轉過身來,喚醒出神中的火熾,火熾撣了撣屁股上的灰,走到床邊。

“啊!”的一聲驚吼,火熾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聲把一旁的墨堯嚇了一跳,“他,他,他......”

“我知道,覺得他很面熟是不是?”墨堯深邃的眸子轉過來看着火熾,微微垂下的眼皮能夠看出他此時很疲憊。

火熾點點頭,她現在已經無法用言語說出自己的感受,雲風的面容震撼着她的心臟,她手裡緊緊地握着那塊玉佩。

“你記得他?”

火熾搖搖頭,墨堯扯起嘴角笑了笑,“你想知道上一世的事嗎?”

火熾再次搖了搖頭,墨堯吃驚地看着她,他以為火熾之前要自己答應的條件就是告訴她她和雲風之間的淵源,可他沒有想到是,火熾並不想知道。

墨堯苦笑了一聲,也是,忘不斷前事情長,恨千殤,留得心中泯滅亡;殊不知,自古情長纏心房,哪是想要逃避就能逃避的了的。

火熾將手裡的玉放到雲風的枕頭旁,就轉身離開了,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墨堯輕輕地嘆了口氣,前去吹掉燭光,也起步離開了房間。

空中的月亮又大又圓,灑下一層凄冷的光芒,院子里樹影婆娑,在風的吹動下颯颯作響。墨堯靜靜地站在院子里,任由寒到骨子裡的月光披在他的身上,從裡到外包裹着,只剩下心臟處的餘熱在支撐着他。

如今已經找到雲風了,但墨堯突然間又迷茫了,找到之後呢,又能怎樣,想着自己這千年來只為尋這一個人,等這一個人,但到真正等到之時,自己卻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剪不斷理還亂的憂愁徘徊在腦子裡揮之不去,漆黑的瞳仁里一輪明月暗自神傷......

第二天一早,火熾推開門,看到一人正裹着床單站在院子里,她遲疑了一下,從後面繞過去,正抬起手準備嚇對方時,對方卻先行講話了。

“背後偷襲,不是君子所為。”

火熾看自己的詭計被識破,一臉不開心的嘟囔道:“老娘本就不是什麼君子。”

怎麼是女孩子的聲音,雲風轉過身,一臉疑惑地看着眼前人,琥珀色的瞳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光芒,好像裡面住進了千萬顆星星。

這一刻,火熾覺得自己見到了了不得的東西,瞬間呆在了原地......

雲風打量着眼前這個自己從來都沒有看過的女孩子,咧開嘴笑得一臉燦爛,眼睛眯成月牙的形狀,全然已經忘記自己是個身負重傷的病人了。

眼前的火熾好似被釘住了一樣,她直直地盯着雲風的眼睛,感覺自己此時正迅速縮小,旋轉着進入到了那雙琥珀色瞳仁里。

墨堯默默地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倆,雲風一回頭就看到了他,他赤着腳蹣跚地走過來,到墨堯前面時,對着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謝謝你救了我!”

墨堯含笑點了點頭,心想着這小子愣頭愣腦的樣子可真的是一點都沒變,不過他要是知道千年前是自己將他變成了同自己一模一樣的怪人之後,不知道還會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畢恭畢敬地道謝。只是有一點跟他預想的不一樣,墨堯本以為那件事後雲風會變成一個和自己長得非常相像的人,但目前看來,並沒有,他還是老樣子。首先這身高,看起來還是足足要比自己矮了七八公分,而且這長相,面若中秋之月,唇紅齒白,琥珀色的瞳仁像水晶般透徹,濃眉大眼,跟原先的也沒有太大變化。看到這,墨堯胸口一緊,竟有點喘不過氣來。

遠處的火熾回過神來之後迅速竄了過來,緊緊拽住墨堯的胳膊,厲聲道:“我要知道上一世的事,你必須告訴我。”

墨堯冷笑了一聲回答道:“昨晚要告訴你時你拒絕了,現如今,我不想說了。”

“你!”火熾面露凶光,掐住他的胳膊,抬起腳想給他來個掃堂腿,墨堯眼角瞄了一下,火熾立馬被彈了開來。

“就算上一世的你也只能勉強跟我打個平手,何況這一世你只是個凡人,這點三腳貓的功夫還是省省吧。”

火熾氣得牙齒直打顫,心裡已經將墨堯咒了百遍,好個吃裡扒外恩將仇報的傢伙,當初幫了你那麼大的忙,這會兒說翻臉就翻臉。雲風挪過來想將火熾扶起來,無奈他伸不出去手,被單會掉。

“雲風你在家等着,我出去買點東西。”說完墨堯大踏步地離開了院子。

火熾呆在原地,這明明是她的家,但她此刻卻覺得自己是個外來客,連聲都不敢吭,窩囊得要死。她心裡比誰都清楚,她怕墨堯,沒來由的怕,可能是自己打不過他,也可能這種怕是與生俱來的。

她看了一眼站在眼前的雲風,一股煩悶之情油然而生,索性站起來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留下雲風一人站在風裡凌亂着,兩隻眼睛看過這邊又轉向那邊,但無論是院門口還是房門口都沒有了人。他撇了撇嘴,委屈地回到自己房間重新躺下。

沒過多久,雲風又重新從床上彈了以來,他慢慢地走到火熾的房門口,敲了敲門,沒有回應,又敲了幾下,裡面才傳來火熾的聲音。

“別敲了,這會兒道歉遲了......”

“是我,雲風。”

聽到是雲風的聲音,火熾“嗖”的一聲從床上竄了起來,走到門前打開門。

“你來幹什麼?”

兇巴巴的一句話將雲風嚇的抖了抖,他齜着牙笑了笑問道:“我們是不是見過?”

聽到這個問題,火熾激動地抓住雲風的胳膊使勁搖了搖說道:“你也覺得我們以前見過對不對,我告訴你,我們前世肯定見過,說不定還是一對呢,那個臭墨堯,不告訴我前世發生的事。”

“想得美,你們不是一對,雲風怎麼可能看上你這潑婦。”墨堯不知什麼時候又折回來了,站到雲風旁邊說道。

他把手裡的衣服遞給雲風,示意他去穿上,自己則徑直進了火熾的房間內,火熾氣鼓鼓地盯着他。

“以後你會知道的,《熾焰絕歌》里記載的很詳細,我之所以不想讓你看,是因為你們的前世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至於這一世,我也不知道。但是雲風的下一個有緣人恐怕在百年之後。”

聽到這話,火熾垂下了眼眸,她的心臟像被穿了一根刺般疼痛,整個身體掉入了一個冰窟,隨後似想通了似的捋了一下額頭的碎發。不痛不癢地說了句:“也罷,勉強不來的事就不去強求了。話說你這個老不死的活了多久啊?”

聽到這話,墨堯眼神逼射出寒光,嚇得火熾腿一軟,連忙捂住嘴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比你想象的時間要長的多,而且以後雲風也是這樣。”墨堯回答完就離開火熾房間了。

……

“你在看什麼?”雲風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把陽陽嚇了一跳,他連忙合上書本,當看到書面時,雲風的眼睛都直了,他迅速從陽陽手裡搶過那本書。

但他還沒來得及翻開一頁,書就“嗖”的一聲飄到了墨堯的手裡,“別叫喚,這本書我先沒收,誰都不許再看了。”

雲風的話硬生生地憋在嗓子眼裡還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墨堯堵了回去,他撇撇嘴,一臉不情願地走到櫃檯後面,還不忘對陽陽做一個鬼臉。

墨堯離開後,雲風湊到陽陽耳邊小聲問道:“有沒有看到墨堯是怎麼把我變成和他一樣長生不死的?”

陽陽搖搖頭,雲風泄氣地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我先回房間看一眼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