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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6月5號多雲

一直被關在這,我都沒有機會去找若歸,若歸肯定等得急死了,她也不主動過來找我,賢承最近也沒有過來,都不知道他有沒有找到諾諾。哎----他們是不要我了嗎?

今天父親說要帶我去美國,起初我不願意去,我怕我要是去了,若歸他們找不到我怎麼辦?但父親告訴我說若歸他們已經到美國了,我們要趕緊出發,不能讓若歸他們等太久。父親說的對,我不能讓他們等太久。

xx年6月9號雨

到美國之後我才知道若歸他們並沒有來,今天父親竟把我留在了療養院里。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把我留在這,我又不是精神病。

我好想若歸,我都好多天沒有見過她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裡,我好像把她弄丟了,天哪,我該怎麼辦?我要去哪找她。可我沒法離開這裡,這裡的醫生不會讓我走的。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xx年6月16號多雲

來這一個星期了,醫生們每天都會告訴我說若歸已經死了,這群混蛋,怎麼可以詛咒別人,真想割了他們的舌頭,若歸怎麼可能會死,每當我要去找若歸時他們就過來綁住我不讓我去,這群喪盡天良的傢伙。天哪,父親怎麼可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種監獄一般的地方,我想要掙脫他們,但他們人太多了,沒有辦法,我只能妥協,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

我偷偷想到了一個逃跑的計劃,但我覺得我太天真了,這裡的戒備太森嚴了。父親肯定是覺得我得了精神病,所以才把我留在了這裡。我哪有什麼精神病,我就只是想和若歸他們在一起而已,我想念他們,想念我們的咖啡店。

xx年6月20號大雨

我逃跑失敗了,被抓了回來,真沒用。

這的醫生威脅我說如果我再想逃跑就沒收我的日記本,不,我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我現在就只剩下這本日記本了。如果連它都被沒收的話那我該怎麼辦?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每天都要跟我說若歸已經死了,讓我不要再想着去找她了。一群神經病,什麼都不懂還亂講話。我好絕望,他們都不能理解我,不能感受到我有多麼的想念若歸,不能明白我對若歸的愛有多深。從來都不考慮我的感受,這是一群惡魔,一群嗜人成性的惡魔,我恨他們。。。。。。

xx年7月1號

我昨晚又夢到若歸了,她和賢承還有諾諾在一起。很奇怪,我靠近不了他們,我抱不到若歸。就只能遠遠地看着她。

若歸讓我不要再去找她了,她說她們要離開了,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讓我獨自好好保重。她說他們已經死了,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讓我好好活着。天哪,怎麼連若歸都說這種話,我是不是真的瘋了,竟然會做這樣的夢……

看到這,丁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合上日記本,離開椅子,走到窗邊,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他的腦袋現在很疼,心更是疼得像在滴血。這簡直就是一本死亡日記,隔着日記本,他彷彿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王冬向的無助與絕望,不知不覺就被帶進了他的世界裡,那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呵,沒有光,沒有希望,就只剩下無底洞一般的深淵,而他就像個神經病一樣無力地掙扎着。他決定剩下的不去看了,身體一躍,從窗檯下跳了下去。

再次到醫院裡時,王爸爸守在王晗子的身邊,丁帥問王爸爸今晚能不能讓他守着王晗子,出乎意料之外,王爸爸竟然同意了。

王爸爸離開之後,丁帥輕輕地坐到王晗子的床邊,直直地看着他,沒有講話。發燒把王晗子的嗓音有點燒壞了。他啞着嗓子問道:“看完了嗎?”出來的聲音感覺一下子蒼老了三十歲。擱平時丁帥早笑話他了,但此時此刻他怎麼都笑不出來。

丁帥低下頭,從包里掏出那本日記本,遞給王晗子,沉沉地說道:“沒有,看不下去,太壓抑了。”王晗子愣了一下,長長的睫毛貼在眼瞼上,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應該看完的,真的。”說完竟咳嗽起來,丁帥忙過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你不要再講話了,嗓子都已經燒成那樣了,再睡會吧,我在這陪着你。”

等王晗子睡着之後,丁帥又拿起了放在床頭的日記本,他翻了一下,王晗子做過記號的他就剩幾篇沒有看了。但那部分的他不絕不想再看了,索性直接翻到了最後幾篇。

xx年10月1號陰

我想我的確是患了精神病,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患了抑鬱症。直到今天我才真正認識到若歸他們真的不在了,他們已經去世了,我一直都不願意承認這一點,我真蠢,竟然還一直堅持着要去找他們。

父親今天來看我了,我差點沒認出他來,他老了好多,看到我之後就一個勁地在那說他絕對不要白髮人送黑髮人,我笑他說什麼傻話呢,我活得好好的,說什麼白髮人送黑髮人呢。父親卻只是痴痴地笑了笑,皺紋爬滿了他的整張臉,我用手撐開他臉上的皺紋,突然之間心酸得不得了。

xx年11月15號晴

在療養院待了將近五個月之後,我終於可以出院了。我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新鮮的空氣,回到家之後,我還傻傻地去找母親,殊不知母親都已經去世半年了。我自嘲地笑了笑。今天姐姐過來看了我,他們都閉口不談尹若歸的事,其實沒什麼的,我早就從那陰影里走出來了。父親要給我換個名字,我想了想,覺得換個名字也挺好的,於是就同意了。

從今天開始,世上就沒有“王冬向”這個人了,我要開始一段嶄新的生活。我決定帶着父親回國去,我想繼續守着咖啡店。

xx年12月24號多雲

我沒想到咖啡店已經給馬濤經營了,尹叔叔不在,馬濤說尹叔叔不會再把咖啡店交給我了。說的也是,尹叔叔怎麼可能還會把咖啡店交給我,當時如果我不去美國的話若歸也就不會……哎—算了,我想我還是回美國吧,不過走之前我想再去看若歸他們一次。

本來想給尹叔叔打個招呼再走的,不過馬濤說尹叔叔他不想再見到我。我—還是算了吧。

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我不知道我以後還會不會回來,我想我不會了,這裡雖然承載着我太多的回憶,但----嗯,以後再說吧,未來的路長着呢!

看到這,這本日記就結束了,丁帥再次合上,他冷哼了兩聲,看來馬濤那隻老狐狸當年騙了王冬向,我還納悶王冬向怎麼不回來繼續開咖啡店,畢竟那是他和若歸的心血。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現在就回去將馬濤碎屍萬段。

他看了一眼手錶,才十二點,猶豫着要不要睡會。他瞄了一眼王晗子。心想他的爺爺竟然就是王冬向,就知道他兩有什麼聯繫,真沒想到是爺孫兩的關係。王冬向的身份隱藏的還真是好,如果不是他去世的話估計到這會還是不知道他在哪。如果說真的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的話,真希望最後能把馬濤那隻老狐狸繩之以法。想到這丁帥不禁苦澀地笑了笑。

丁帥打了個哈欠,他困得眼淚水都出來了,他動了動,眯上眼睛,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王晗子醒來,發現丁帥不在,他揉了揉眼睛,發現日記本躺在他的被子上,旁邊還有深深的一個窩,他用手丈量了一下,就在這時,丁帥拎着早餐進來了。

“你在幹什麼呢?”丁帥疑惑地問道,王晗子笑了笑,指着那個窩對他說:“這個窩是你的頭枕出來的嗎?”

“是呀,怎麼了?”

丁帥有一絲慌亂地說道,“哦,沒什麼,昨晚辛苦你了。”“切,你小子說什麼呢,快過來吃早飯。”“哦!”

王晗子硬生生地被醫生留下來住了一個星期的院,這一個星期丁帥都在陪着他,他兩讀完了剩下來的兩本日記。王晗子讓丁帥把那本他沒做記號的也看完,丁帥搖了搖頭,死活都不幹,他怕他再看一遍自己會控制不住的瘋掉。

爺爺就是王冬向固然讓王晗子十分吃驚,但他更在乎的是爺爺當年是怎麼熬過來的。每每想到他那時的孤獨愧疚與內心的煎熬都會讓王晗子心疼不已。不僅僅說是他的爺爺,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會令他唏噓不已。那段黑暗的日子竟讓爺爺患上了抑鬱症,更是差點要了他的命。

也許就像爺爺日記里寫的那樣,人最大的敵人就是自己,心魔都是由“心”而生,等你把什麼都看透了之後就會發現自己之前無所謂的掙扎是多麼的可笑。在與心魔鬥爭的那段日子,他最終勝利了,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戰勝了來自心靈底處的恐懼。他並沒有忘記若歸他們,也沒有說否認他們的存在,他只是明白了若歸他們已經離他而去了,去了哪都不重要,關鍵是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想通了這點之後,爺爺就再也不受心魔控制了。那半年時間裡發生的事將會成為他一生不可磨滅的痕迹,就像煙頭在手指上的燙傷,雖然當時很疼,但時間久了也就只會剩下一個淺淺的傷口而已。

出院之前,丁帥問王晗子他那天晚上是想自殺還是?

王晗子笑了笑,反問他“你覺得呢?”

丁帥低着頭沉思了一會,沒有回答,眸子如往常般深邃,看不到底,黑洞洞的瞳孔里什麼都沒有,像上了一層霧的迷宮一樣,讓人在裡面找不到路,很容易迷失自己。

其實王晗子沒有回答丁帥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那天晚上他想幹嘛,他只知道當時看完爺爺的日記之後,頭痛欲裂,就像快要爆炸一樣,急需要涼水刺激一下,但澆完涼水之後的事他都不記得了,至於十個手指為什麼血肉模糊他更是完全沒有印象。現在回想起那天晚上他還心有餘悸。

王晗子把這個問題拋給丁帥是想知道丁帥是怎麼想的,但結果丁帥並沒能如他所願,他沒有發表任何看法。

出院那天,丁帥提議王晗子把他爺爺的日記要不就燒了還給他爺爺本人,要不就重新埋起來,他說那本日記就像那首“黑色星期五”一樣,會給看得人帶來噩夢。王晗子默默地點了點頭。

日記的事從始至終王晗子都沒有告訴他的爸爸媽媽,他不想再卷進任何一個人進來,更不想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再受到傷害。而他自己,更要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