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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陽陽去敲開墨堯的門,他心裡還有點疑問想問他。

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開門的竟是胖太,拽着肥圓的肚子站在門口,一臉不善地盯着陽陽。他一臉得意地笑了笑,從身後拿出一盒魚罐頭,還是胖太最喜歡的口味。只見它兩眼發光,饞的“喵喵”直叫。

為了可以儘快地吃到美味,它迅速將門完全推開,站到一邊去了。陽陽滿意地進去屋裡,將罐頭放在胖太面前。

墨堯正坐在電腦前看東西,看陽陽進來了,先行開口說道:“跟我、雲風、火熾開這家書店之前有關的書只有兩本,有一本在火熾那,我這邊只剩一本《身世之謎》,你可以拿過去看。”

聽到這話,陽陽驚得目瞪口呆,他還沒說,對方就猜出了他的意圖,這讓他很是意外。

回到前廳,陽陽拿着書坐到櫃檯後面,他雙手摩挲着書面,好奇地打開第一頁開始看。

雲家大院......

此時的天空低沉沉的,雲翻卷着疊在一起,打起的褶皺一卷一卷的,一直延伸到天的邊際。風一陣一陣地吹來,揭起的沙塵迷住了雙眼。

雲老爺顫抖着抬起右手拭了拭雙眼,焦急地等在內宅的門外。此刻他的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情感在裡面。成親已經二十年,夫人終於懷孕了,本一心歡喜着等着這個孩子的降生,但老天似乎並不願意遂了他的心愿。早就過了臨盆期了,雲夫人的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直至今天早上,雲夫人剛起床,只覺腹中疼痛難忍,雲老爺忙去請了大夫,大夫來了之後,把過脈,迅速出來,讓雲老爺趕緊請王媽去,雲夫人怕是要生了。

就這樣,自王媽來之後,進去已有一個時辰之久,卻始終沒有出來。隔着門縫,雲老爺只能聽到夫人凄厲的叫喊聲。

風越來越大,雲老爺的心裡也越發地焦急,他不知道這個孩子是否能健康地生下來,同時,他又有點擔心自己夫人的安危。因為自從王媽進去之後,他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

雲老爺看着太太身邊的娟丫頭進進出出,不停地端熱水進去,他很想拽住她問問裡面的情況如何,但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伸出的手也只能僵硬在空中,然後悻悻地收回來。

“老爺,老爺,夫人生了。”娟丫頭叫喊着從屋裡出來,聽到這話,雲老爺踉蹌了一下,連忙隨着娟丫頭走進去。

這時,王媽抱着一個孩子笑呵呵地從裡面走出來,“恭喜您了,雲老爺,令夫人生了一個小少爺,瞧,長得多水靈。”說著將孩子遞給了雲老爺。雲老爺並沒有立即接住,而是迫切地問了一句,“紫雲還好嗎?”

說著雲老爺繞過王媽徑直走到了床前,握住雲夫人的手,雲夫人朝他笑了笑,聲音細弱蚊叫地說了聲,“是男孩呢!”

王媽將孩子放到雲夫人旁邊,雲老爺便讓她去領賞了。她喜滋滋地關上門出去了。

王媽走後,雲老爺蹲了下來,將臉貼在雲夫人的額頭上,“依當初說好的,既生了男孩,就取名為“雲風”,希望他能健健康康地長大......”

“老爺,外面有位公子求見。”聽到家廝的喊叫聲,雲老爺不禁皺了皺眉頭,站起來走出門外,怒氣沖沖地說道:“什麼人,你打發掉就是了,我今天不想見任何客人。”

“喲,雲老爺怎如此生氣,我只是恰巧路過,聽說令夫人剛生了小少爺,特此前來祝賀,哪知我這愚蠢之舉竟會使雲老爺生氣至此,抱歉抱歉,想必我不該來。”說著一位白衣公子已走到內宅的院子里,雲老爺皺着眉頭打量了一下來人,心想看起來明明只有二十來歲,講話怎麼老氣橫秋的。還有,這長相......

“怎麼?不記得我了,您老可真是貴人多忘事,二十年前在羊倌道上我可是救了你。”

“墨少爺,難道說你是墨少爺?”雲老爺驚呼道,他迅速從台階上下來,走到白衣公子跟前,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天,天哪!這麼多年,你怎麼一點都沒變,不不不,不可能,你可別逗我了,你是墨少爺的兒子吧。”

聽到這話,白衣公子笑了笑,一雙杏眼眯成了月牙的形狀,“在下就是墨堯,可不是他的兒子,你莫覺得奇怪,至於我為何還是二十年前的模樣,我跟你解釋不清,當然,你要是叫我老妖怪,我也不會生氣......”“不不不,再下豈敢對恩人不敬,墨少爺您請到正堂,無事不登三寶殿,您今天過來想必是有事。”說著雲老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墨堯擺了擺手,轉過來對着他,“如你所言,我今天來確實有事,但不需去正堂說,我想看一眼令郎。”

“這?小兒才剛出生......”聽到墨堯的要求,雲老爺遲疑了一下,他兩眼怔怔地看着他,吞吞吐吐道。

墨堯看出了他的為難,輕聲地笑了笑說:“不看也行,那能勞煩您去看一眼令郎,哦,不,是雲風對吧,那就勞煩您去看一眼雲風的屁股上是不是有塊紅色胎記,形狀為楓葉形。”

聽到這話,雲老爺踉蹌了一下,“好,好。”他邊答應着邊朝屋裡走去。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他的心裡隱隱地感覺到些許不安。

“門外頭是誰?”剛走進來,雲夫人便伸着頭問道,雲老爺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一位舊友,過來看雲風的。”說著雲老爺掀開襁褓,看了一眼兒子的屁股。但只這一眼,便讓他魂飛三里而不知,“這,這,這......”

“怎麼了?不就一塊胎記嗎?”看到雲老爺神色不對,雲夫人焦急地想要坐起來,雲老爺連忙過來扶住她,“別別別,你身體還虛,沒什麼,就是覺得兒子的胎記形狀有點怪。你先躺着休息會,我出去一趟,一會就回來。”說著雲老爺急匆匆地離開屋裡。

“墨少爺。”聽到聲音,墨堯轉過來直直地盯着雲老爺,雲老爺躊躇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您是怎麼知道小兒屁股上有一塊楓葉形狀的紅色胎記的,天哪,哦,對對,我想起來了,難怪你知小兒名叫雲風,難道說,今天你要?”說到這,雲老爺突然雙膝跪地,捂着臉,開始痛泣起來。

“看來你已經想起來當初我們的約定了,怎麼樣?如今是該履行約定的時候了,讓我帶走雲風吧。”墨堯風輕雲淡地說道,全然無視雲老爺的悲痛之情。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當初的約定我並不想賴賬,只是小兒才剛出生,還請墨少爺開恩,等小兒斷奶之後再將其帶走。您的大恩不敢言謝。”說著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墨堯皺了皺眉頭,他抬眼看了看雲老爺,又瞧了一眼內宅的門,嘆了口氣,“好,就依你所言,一年之後我再過來,到那時,說什麼令郎都得跟我走。”

“是是是。”

墨堯走後,雲老爺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他佝僂着背,慢慢地移到台階前坐了下來。想到一年後兒子就要拱手讓給旁人,他的心裡甚是不痛快,他盼兒子出生盼了好久了,如今卻......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要怎麼和夫人說這件事,如果夫人知道一年後她將失去自己的兒子,真不敢想象她到時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算了,過一天是一天吧。但一年之後自己真的會心甘情願地將雲風交給墨少爺嗎?

然而事事永遠都不會按照預料中那般發展,當一年之後,墨堯再次來到雲家大院時,眼前的景象讓他無比後悔自己一年前的婦人之仁。無論如何,他都沒有想到雲老爺竟然會帶着一家老小離開了這裡,當然,其中也包括帶走了雲風。

他站在門前,咬了咬牙,攥緊的拳頭遲遲不肯鬆開。天下之大,他不知道要到哪裡去才能找到雲老爺,而且他並不能肯定等自己找到雲老爺時雲家還在不在。想到這裡,他一拳打在了牆壁上,震動使得牆體崩裂,落下了一層灰。

讓墨堯沒想到的是,這一別就是多年……

“好心人,求你行行好,施捨點吃的給我吧,我已經幾天沒有吃過東西了。”聽到路邊乞丐的叫聲,墨堯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正欲走開時,一人已緊緊地抓住他的衣服,他回頭看了一眼。

然而對方在見到他時瞳孔突然放大了數倍,隨即迅速轉身,像遇見了凶神惡煞似的逃離了,墨堯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緊追不捨。

“雲老爺,別來無恙呀。怎麼見到我就像見到鬼一般,我又不吃了你。”墨堯直直地立在雲老爺的對面,擋住了他。

“墨,墨,墨少爺。”

“撲通”一聲,雲老爺雙膝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抬眼瞄了一眼墨堯,低下頭匍匐到地上,一雙黑漆漆的雙手插進髒亂不堪的頭髮里。

要是擱當年,墨堯必定要將雲老爺碎屍萬段,但畢竟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他的恨他的氣早隨着時間的流逝一同煙消雲散了。他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儘快找到雲風。如今已碰到雲老爺,看他這幅模樣,想必雲家已經落敗了。想到這,一股後悔之意再次襲進墨堯的腦袋裡。

他輕聲地嘆了口氣,將雲老爺扶起來。“當年的事我已不想追究,怪就怪我當時沒跟你說清,讓你誤會我肯定是個想拐走你兒子的惡人,但天機不可泄漏,我也是出於無奈。你的兒子云風同我一樣,是個不老不死,不生不滅的怪人,兼之命代凶煞,將會給自己的家帶來滅門之災。倘若你當時信我之言,將他交與我,也就......唉,說多了也是白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已經發生了,當務之急要找到雲風,你知道他在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