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爾爾反問道：“我做得不對么？有我在，無論是白雲樓發難，還是凡堂出手，我都能保你無恙。先破去你的九邪追魂決，難道不是為了救你？”
“站在你的角度，或許是對的。”我話鋒一轉道：“但是，我卻沒法相信你。”
“我是江湖人，江湖人最大的特點就是沒有安全感。哪怕是站在巔峰的江湖大豪，同樣是在小心翼翼的躲避着明槍暗箭。不到最後，誰能說得清對方是敵是友？”
我直視着陸爾爾道：“你讓我相信你，卻沒給我相信你的理由。從鬼回窩秘葬開始，我就是在拿命賭對你的信任。你覺得，我們到了可以用性命相托的程度了么？”
陸爾爾不由得一陣沉默。她身後的半面妖靈卻厲聲道：“你在狡辯。你在秘葬里說要拜見吳家前輩，爾爾不是給你開門了嗎？這個提示還不夠明顯么？”
“哈哈……”我哈哈笑道：“你覺得這是明顯的提示？我覺得那是個陷阱。”
半面妖靈強辯道：“當時的情況，我們怎麼給你明顯提示？等你能看懂的時候，別人也就都看懂了。”
“不不……”我搖着一根手指道：“你一直都沒弄清楚一個問題。或者說，我們的爭論並沒在一個點上。這樣說吧！我並沒責怪你，事前沒有給我提醒。反而是你一直在責怪我不信任你。這才是，我們爭論的焦點。”
我聲音一頓道：“這樣說吧！陸爾爾其實是把我當成了我太爺，我想，當年你們應該也試探過我太爺吧？”
陸爾爾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半面妖靈直言道：“我們試探過他又怎麼樣？吳鶴軒是術士，陸爾爾是鬼神。天生的對手，誰知道，吳鶴軒出了秘葬會不會對爾爾揮刀？我不試探他，怎麼能放心把爾爾交給他？”
“所以呢？你試了他多少次？”我冷笑反問道：“一次兩次，誰都不會計較什麼？三次四次，就會引起人的反感。次數多了，再好脾氣的人也得翻臉。”
我沉聲道：“陸爾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當初，你在秘葬里拿來試探我太爺的那個孩子，不是你生的吧？或者說，不是我太爺的孩子。”
“你胡……”陸爾爾的話沒說完，臉色便陡然劇變：“半面，你當初做了什麼？”
半面妖靈道：“爾爾，不要聽他胡說。當時那個孩子就是正非。”
我陡然厲聲道：“既然，那個孩子是我爺，我太爺為什麼會面沉似水？”
我猛然撕開胸前的衣服：“吳家人，有驗證血脈的辦法。不是吳家嫡親血脈，誰也別想紋上這條卷山龍。”
陸爾爾看向半面妖靈：“半面，你給我說實話。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半面妖靈低聲道：“那不是你的孩子。”
陸爾爾身上的殺氣陡然暴漲，人也跟着一晃站到了半面妖靈面前，掐住了對方的脖子，把她生生從水裡拽了起來：“我的孩子呢？我的正非呢？”
半面妖靈掙扎道：“死了！從一出生就死了。你是鬼神啊！老天，不允許你跟人類有子嗣。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死了。我怕你承受不住，才從外面找了一個孩子給你。”
陸爾爾像是如遇雷亟般鬆開了手掌，半面妖靈滑跪在地，不住的解釋道：“我為了讓你相信，那是你的孩子，特意在他身上注入了鬼神之氣。我本來想等吳鶴軒回來之後，悄悄找機會把他的血氣轉給那個孩子一部分。這樣，他就不會知道，那孩子不是吳家的血脈了。可我沒想到……”
半面妖靈看着面如死灰的陸爾爾，尖聲叫道：“爾爾，你別這樣。這不怨你，真的不怨你，要怨只能怨吳鶴軒疑神疑鬼。他跟你在秘葬中待了那麼久。難道還不知道十月懷胎的道理么？”
陸爾爾本來已經失去了神採的眼睛裡，忽然生出了幾分戾氣。
她在怨恨！
在怨我太爺？
鬼神也好，鬼魂也罷！最不能接觸的就是怨氣，怨氣一生，戾氣隨之而來，一旦怨氣加重，成為厲鬼，必然要掀起腥風血雨。
我正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沐秋北卻冷笑道：“你說這些話，自己相信么？十月懷胎指的是人。鬼神產子，從沒有十月之說，懷胎三年五載都是常事。難道你不知道么？”
“你閉嘴！”半面妖靈尖叫着站了起來，沐秋北的短劍從袖口當中滑落在手：“你一再欺騙陸爾爾究竟是什麼目的？”
半面妖靈尖叫道：“我沒有目的，就是想要保護爾爾。”
我聽到這時不由得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說道：“你口口聲聲說要保護陸爾爾，可你差點要了她的命。”
“我們吳家人最為注重的就是血脈，沒有吳家血脈就無法修鍊無命九刀。吳家人就算不用秘法，也能感覺到直系血脈。”
“我太爺出去報仇的時候，肯定知道陸爾爾即將臨盆，可他回來之後卻發現那個孩子身上有陸爾爾的鬼神之氣，卻感覺不到吳家血脈。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太爺或許不會在乎陸爾爾曾經嫁給過別人，但是他肯定會在乎陸爾爾是不是在欺騙自己。按照，我太爺生活的時代，他沒手起刀落殺了陸爾爾已經是最大的忍耐了。”
“陸爾爾，你自己也說過，我太爺陪了你幾天。那幾天里，他是在等着你說出真相。那是我太爺給你們的機會。當時的情景是什麼？是半面妖靈躲躲閃閃吧？你也一直在看着我太爺，怕他離開對么？你仔細想想，那時候，是誰傷了誰的心？”
陸爾爾的臉上早就沒了血色，甚至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爾爾別聽他胡說！”半面妖靈尖叫道：“吳鶴軒，當初為什麼要帶走那個孩子？還不是覺得那個孩子是他的！”
半面妖靈為了騙陸爾爾已經什麼都顧不上了，只要能找到一個理由，哪怕這個理由跟他剛才所說的話前後矛盾，她也會找出來嘗試一下。
陸爾爾眼神空洞的道：“鶴軒為什麼要帶走那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