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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女孩不說話,只好開口道:“別嚇着了?現在沒有土匪了,我只是術士而已。”

“不不……我只是好奇。”女孩趕緊說道:“我叫陸依涵,是歷史系老師,最近正在研究東北土匪。你能給我講講當初的四梁八柱么?”

我避開了對方的話題:“我覺得,你現在應該研究的不是四梁八柱,而是七月初八!”

陸依涵道:“你怎麼知道七月初八的事情?”

我隨口道:“我看見你身後跟着人。那個人的影子沒有完全凝實,大概還需要幾天時間才能全部出現在你眼前,我算了一下時間,就是七月初八!”

鬼魂顯形也需要一定的條件。至少,他身上的陰氣達到一定程度。或者說,在某種磁場的影響下才能出現在活人的面前。

陸依涵身後確實有鬼,而且不止一個。

那三個鬼魂身上的陰氣都沒達到支持他們顯形的程度,但是我卻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其中兩個鬼魂在把陰氣借給另外一人,按照陰氣匯聚的速度,大概再過三天,那人就能出現了。

其實,我懷疑三天之後是某個特殊的日子。不然,他們就不用急於顯形了。

陸依涵顫着聲音道:“你說的人長什麼樣子?”

我說道:“一共三個人大概跟你年紀差不多,其中一個穿着……”

我把三個人的樣子描述了一下,陸依涵的臉色頓時白了:“我不認識他們。他們為什麼要找我?他們以前就找過我。”

我沉聲道:“他們在什麼地方找的你?”

陸依涵道:“我第一次看到他們是在大學宿舍里,那個時候,我住的宿舍比較偏僻。有天晚上,我忽然聽見我的室友在哭,等我問她的時候,她說她剛才想要起夜的時候,看見我床邊坐着一個人。”

“那個人穿着一件過去的中山裝,坐在我的床上,伸出一隻手摸我的臉。她說,那個人穿的中山裝就跟壽衣里的東西一模一樣。而且……他的袖子很長,把手都給擋住了一半兒。她說,她看見死人了。”

在東北,壽衣的樣式大概也就是那麼幾種,比較常見的就是馬褂搭瓜皮帽和中山裝配禮帽。

如果,誰在夜裡看見有人穿着中山裝,帶着禮帽,衣服肥瘦,長短還不太合身的人,那肯定就是穿着壽衣的死人。而且是突發意外橫死的人,因為,死者家屬來不及給他量身定製壽衣,只能找差不多大小的衣服給他穿上,壽衣肯定不會合身。

陸依涵道:“我當時也嚇壞了,那座宿舍本來就偏僻,宿舍里還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倆一起擠在一張床上熬到了天亮。趕緊從宿舍里搬了出來。那之後,我們還特意去廟裡燒了香。後來的一年裡沒再出過事。直到第二年的七月初八。”

陸依涵道:“第二年,是我自己看見了那個人。那天是在教師宿舍里,我看到了一個不認識的人在我床邊抻出手來摸我的臉。他袖子差不多要蓋住了自己手。”

陸依涵道:“我好像是在哪兒見過他,可我又認不出他是誰?他摸到我的臉的時候,我覺得全身都不能動了。拚命的睜着眼睛,那個人也看見我在害怕。他退了兩步,從我身邊走了。我看着他出了門,他是從門裡穿了過去。”

陸依涵臉色慘白道:“他走了之後,我才喊出了聲來。我的室友都說我是在做夢,還有人給我請了護身符。那天也是七月初八!”

陸依涵說完,往我臉上看了過來:“你知道那人是誰么?”

“知道,我帶你去找他們!”我說話之間踩下了油門。

陸依涵往窗外看了一眼之後驚叫道:“你帶我到公墓里幹什麼?”

“找人!”我拉着陸依涵走到一座墓碑前面:“墳里的人,你認識吧?”

“認識,他是我的同學。”陸依涵道:“還有墓兩邊的人也是,他們在十多年前死於意外。我們在上學的時候非常要好,他們走了之後,我特意來看過他們。”

我站在墓碑前面說道:“找你的人,就是你當年的同學。”

“不可能!”陸依涵驚叫道:“如果是他們的話,我不可能認不出來啊!”

我平靜說道:“十多年過去了,你長大了,他們也長大了。所以,你才會覺得跟他們似曾相似,又認不出他們是誰?當年,你們有一個沒完成的約定吧?”

“對!”陸依涵點頭道:“那時候,我們約定要在聯歡會上拉着手唱一首《踏浪》,後來那首歌改成了我自己獨唱。”

我指着墓碑道:“他們是要完成那個約定。伸手吧!拉着他們的手,唱一首踏浪!”

“我……我……”陸依涵的臉上一陣慘白。她只是一個普通人,不敢去跟鬼魂牽手,哪怕他們曾經相識。

我伸出手來握住陸依涵一手:“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鬼也和人一樣,有感情,也有執着。不會傷害你。不用怕!把手伸出去。”

我說話之間,眼角餘光也瞄向了陸依涵的身側,陸依涵遲疑的伸出手時,一個男孩也輕輕握住了她手心。對方的手掌雖然已經沒有了溫暖,卻帶着當年的友情。

我能感覺到陸依涵的緊張,卻感覺不到她的恐懼。她也知道,對方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可是陸依涵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我柔聲道:“別怕!我用真氣護着你呢!”

我並沒釋放護體罡氣,罡氣一出,那三隻鬼魂就得魂飛魄散,我只是把真氣送到了陸依涵的手裡,讓她覺得手掌上流動着熱氣而已。這對她來說也足夠了。

陸依涵婉轉的歌聲在墓地里飄起時,其中兩隻鬼魂輕輕的與陸依涵擁抱了一下就消失在了墓地深處,他們的執念沒了,也該安心的投胎了。

只有最後一隻鬼魂遲遲不肯離開,我冷聲道:“當年的約定已經完成,你為什麼不走!”

對方眼珠瞬時間泛起了血絲:“她是我的。”

我的臉色隨之一沉:“陰陽兩隔,各有世界。她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我說他是我的!”那隻鬼魂身上戾氣忽然翻湧而起:“我要她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