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蘭息小聲道：“吳問，你說什麼呢？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我苦笑了一聲：“一會兒你就懂了。跟着我走吧！”

我帶着風蘭息走到一座石門面前，伸手在上面敲了兩下，石門自動開啟之後，屋裡的燈火自行點燃，把整個屋子照得通亮。

密室的布置就跟東北的農家院沒什麼區別，除了不見陽光之外，火炕，廚房都一樣不少，炕上甚至還放着卷好的行李，人躺上去就能直接睡下了。

我坐在炕沿上點起了一根煙來，抓住炕沿邊上的一條繩索往外一拽，本該窗戶的位置上出現一副半立體的機關圖。

風蘭息看着那張用方形石塊組成的機關道：“吳問，那是什麼東西？”

我指着圖道：“我剛才沒等水排空就帶着你往裡跳，其實是在冒險，因為我爺告訴我，要等沒水了再往裡進。那時候，我都不知道咱們會不會遇上什麼致命機關，還好，我爺後來可能更改過那邊機關，沒讓刀閘出來。我們才算逃過一劫。”

我聲音頓了一下道：“我們進來之後，機關會自動更改路線，把後進來的人引到不同的岔路上，但是他們最後肯定要走到我們現在的位置上來，因為這裡是機關中樞。”

“牆上那些方塊就代表着各個機關，方塊落下去就說明有人踩了機關。你看正北的那塊落下去了，他後面岔道上方那塊也落下去，這說明，有人逃出了第一關，闖進了第二關。要是第三關的方塊不動，就說明那路人馬在第二關死光了。”

風蘭息盯着機關圖看了好半天：“所有的機關都在動，外面死了很多人吧？”

我一口接着一口吸着煙：“會死很多人，但也有人能走過來。”

風蘭息道：“吳問，這裡的機關能擋住那些沒有形影的傢伙嗎？他們才是最可怕的對手！”

我指了指一枚正在向外移動的方格道：“看見那個了么？往牆裡沉落的方格代表着機關，往牆外突出來的方格代表着守墓凶靈。這裡不止藏了一個守墓凶靈。我相信，他們能對付得了外面那些鬼魂。”

我的話說完不久，那個代表着凶靈的方塊就啪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墓葬當中瞬時間鬼哭四起，術士的喊殺聲也隨之而來。

原先被機關鎖隔絕的慘叫聲，似乎在一瞬之間衝破了堅石鐵壁組成的屏障，接連不斷傳進了機關中樞。

弩箭穿透護甲，刀閘切斷人體，鐵輪碾碎骨骼的聲響從四面八方不斷傳來時，墓葬里的鬼哭也一聲比一聲慘烈。整座墓葬亂成了一團。

我的眉頭也越皺越緊，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煙。

風蘭息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道：“吳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外面……”

我吐出一口煙道：“風蘭息，你說真相重要嗎？”

風蘭息想了想道：“同樣的話，我也問過師父。”

“師父當時跟我說，真相就是一個唯心的東西。你覺得必須知道真相，也願意為了真相付出代價的時候，他就是你的目標。追尋真相的人，就得承受真相之痛。”

“當你在逃避真相的時候，他就是你的夢魘。你越害怕真相的出現，他就越會自動向你接近。因為他覺得，你沒有危險，才會跟你親近。你想不知道都不行。”

“當你不在意真相的時候，或許你會很快樂。但是，那需要從心裡不在意真相，而不是裝作不在乎。”

風蘭息頓了一下道：“我師父跟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一句都沒聽懂。可我踏入了江湖之後，卻遇見很多拚命也要尋找真相的人。那些人得到了真相，但是，他們看到了真相之後不是嘆息不已，就是當場崩潰。總之，我沒看到有人有什麼好的下場。你想要真相么？”

我和風蘭息說話之間，牆上的機關圖接連落下了四道機關標識，雲田山莊的高手出動了，他們僅僅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連破了四道機關，但也放慢了速度。雲田山莊這次沖陣應該是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風蘭息仰頭看着機關圖道：“吳問，我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糾結，但是我覺得，你好像是不想屠盡雲田山莊的人馬，他們就要衝擊中樞了，你……”

風蘭息似乎在組織語言的時候，墓葬當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哨聲，尖銳的哨箭聲響穿透墓葬牆壁傳向遠處時，東南西三個方向也接連出來了哨箭的回應。

雲田山莊是要發起總攻了。

按照哨聲傳來的位置，他們已經趕到了最後一層機關屏障的面前，總攻在即，我要的真相似乎也該來了。

我站起身來走到機關圖面前，拉下了上面的手閘，對着一根銅管說了一句：“老朋友見面總該先禮後兵，出來聊聊，再談你死我活吧！”

風蘭息頓時懵住了：“吳問，你在跟誰說話？”

“我認識，你也認識的老朋友！”我跨步從密室走向了大廳。

墓葬當中不會有風，可我在踏出密室的一刻卻覺得很冷。

或許，人身邊的環境就是在跟着他的心境在變化。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大概也就是這個意思。

我剛剛點起了一根煙，就有人從四面八方往密室門口聚集而來。

領頭的那個女人還在，只不過沒有當初站在禁神陣外的風采，不僅弄得滿身血污，披頭散髮，就連走路都帶着幾分踉蹌，看向我的眼神恨不得能馬上把我碎屍萬段。

我越過了那個女人看向雲田山莊的人馬：“葉禪，不出來見見么？”

“葉禪？”風蘭息猛然看向我道：“你說葉禪是雲田山莊的人？”

“準確的說，我是凡堂的人。”葉禪抱着斬馬劍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我們又見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小糖，你在么？”

葉禪沉聲道：“小糖沒來，她不想參與這次的任務。因為，這場任務里有你。”

我微微點了點頭：“她也屬於凡堂？”

“不！她屬於仙堂。”葉禪給了我一個答案之後又說道：“她也屬於皇史秘閣的人。所以，我們註定了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