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他會死了嗎？”隨着張乾在正一道士們要吃人的目光中走進了上清宮，易道人在路過張宏玄的屍體的時候，淡淡問道：“這是曾經的經歷嗎？”

“老道我不記得我有那種曾經。”

“那你是怎麼知道他會死的？莫非是卜算了一番？”

現今的易道人也不會再說出不相信卜算這種話了，但是這也不是說他完全相信卜算的結果了。

對他來說，只要人活着，一切的卜算都不足以信任，最多就是能作為參考。

“老道不會卜算，只是了解他的為人而已。一個人的性情，還有他所處的環境，會局限住他的選擇的。”在中庭停下，張乾一邊抬頭仰望天空，一邊道：“今天真是個好天氣啊，可惜的是好天氣的時候總沒有什麼好事。”

易道人沉默了片刻，隨後也抬頭看向了天空。

“確實，有窩心事的時候天氣總是那麼好，好像老天爺在故意氣人一般。”

“你信老天爺嗎？”

“不信，也信。”

“那麼人呢？”

“不信，也信。”

“哈哈哈……哈哈哈……”張乾的笑聲充滿了一種嘲諷與苦澀共存的味道：“天不可信，人不可信，能信的只有自己，你是多麼的可悲啊！”

雖然易道人在不信之後還說了也信，但是任誰都知道，半信半疑就代表着懷疑和不信佔了大部分，所以易道人的回答不啻於就是在回答他根本不相信天和任何人！

“不過你信與不信都沒事，事實在那裡，你就算不信，最後也得信！”

天空中，龍虎虛影更加的真實了，在太陽初升的明艷天空中，顯得別外的威風，叫人看了之後不由心生無盡的敬仰，也感覺到一種心血澎湃的激動！

丹成龍虎現，這龍虎凝實之時，自然也是金丹煉成之日！

只是，也不知道是朝陽的原因還是其他原因，龍虎虛影隱隱帶着一絲血色，在威風凜凜之中，又添了些許的邪惡的感覺！

“太陽還不至於影響到金丹煉成時的異像，尤其是那種血色蘊含著的邪惡也絕對不會是太陽會擁有的……莫非是他？”易道人想到了張宏玄，但是馬上又搖了搖頭：“他一個人還沒有資格影響到這種奇蹟的造物……本身就有的嗎？”

“你吞服金丹的時候小心一點，那個後生的死，引爆了金丹中蘊含的邪念。”就如知道易道人心中所想一樣，張乾給出了解釋：“這枚金丹不是一般的金丹，而是我正一一脈千百年來伐山破廟，掃除血食鬼神收集而來的精華。放在此地凝練，是為了藉助此地仙靈會都與百神受職之所的莊嚴神聖之氣鎮壓其中蘊含的邪念。只是剛才那個後生以自身性命為引，用生人的血氣和死氣污染了此地的莊嚴神聖，影響了上清宮的鎮壓效果。”

“那麼我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只要你心性堅定，不為外物所動，它們是無法動搖你的根本的。但是……”略微頓了一下，張乾斜眼看了一下身上黑煙越來越多，渾身膚色都從蠟色變為怪異的紫紅色的易道人之後，繼續道：“如果你無法把持住自己的道心……簡單的說，你自身無法堅定自己的心意，無法從頭到尾貫徹自己的決定，那麼你就可能被它們所乘。”

“那可真是一件難事，我可不覺得我會從頭到尾都堅持一種想法。”易道人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說出了自己不是一個一貫無二的人的事實。

沒錯，他是一個非常有堅持的人，甚至在某些地方有着刻板的堅持，但是那也只是有些地方，他可不是那種傳說中的求道者，為了心中的道可以一直勇往直前！

他追求真理，他渴望知識，但是這些的一切都不是他堅持的理由，他之所以堅持，只是因為他覺得需要堅持！

至於為什麼需要堅持……他可以說他只是單純的想要那種堅持嗎？

想得到，那就去尋找，去想辦法得到，不想得到，那就放棄。

他是一個非常純粹的人，一個純粹的為了自己的各種想法而活動的人，沒有所謂的道，也不會為了所謂的道去規劃自己的行為！

在這種情況下，易道人可不敢保證自己不會因為內心活動而被外魔趁機而入！

“你對自己的了解還真是透徹。”張乾挑了挑眉頭，然後又淡淡道：“不過，你現在已經沒有退出的機會了，硬着頭皮上吧，金丹可不會等你做好準備。”

“我知道，開始吧。”

除了硬着頭皮上，還能怎麼樣？

而且，雖然易道人自認為自己不是一個非常堅定的人，但是他也同樣自認為不是隨便什麼東西都可以動搖他的決定的！

他的一切決定，都是自己在各方面做了判斷之後選擇出來的，不是說隨便來個阿貓阿狗就能動搖！

“沒有正義與邪惡，沒有正確與錯誤，一切的堅持，都是為了自我！”

似乎是被易道人的想法激怒了，又或者金丹已經到了凝實的最後關頭，天空中的龍虎虛影驀然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

這種咆哮與之前張宏玄出現時的龍吟虎嘯類似，但是卻又給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如果說現在這種咆哮才是真正的龍吟虎嘯的話，那麼之前張宏玄那種彷彿可以代天刑罰一般的氣勢勾引出的‘龍吟虎嘯’，最多就只能稱之為蛇嘶貓叫，甚至連小龍幼虎的聲音都算不上！

“昔日老祖天師煉丹於雲錦，丹成龍虎現，故而山改龍虎山，老祖天師也飛升玉闕，成就真人。今日，我能再造老祖天師煉丹妙景，也是一種殊榮啊！”充滿感慨的說完後，張乾驀然上前一步，大喝一聲：“開！”

一瞬間，上清宮的上方，龍虎虛影的中間裂開道道漆黑的裂縫，裂縫中透出陣陣香風，叫人聞之欲醉，身上的疲憊盡消，就算易道人，也感覺自身瞬間輕鬆了幾分，處於上清宮這種莊嚴神聖的環境的各種不適還有體內的能量暴亂也都平息了下來。

慢慢的，那些裂縫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大，一個巨大的丹爐便從那道道漆黑的虛空裂縫中露出了一些端倪！

“易小子，注意接好金丹，它可不會乖乖的讓你吃了！剛才我們走過的路雖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束縛金丹，但是也不說它就跑不了了！”

伴隨着張乾的話音落下，易道人發現自己和張乾踩下的腳印中蘊含的神秘力量瞬間被激活，以想都不敢想的速度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將上清宮包圍在其中。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