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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反賊們不大瞧得起龍禁衛。

龍禁衛是從邊疆精選進京的沒錯,但只要在京城那個繁華地方待一年,被聲色犬馬給腐蝕得骨頭都酥了,哪還有殺敵的血性?之前二爺和屬下全軍覆沒,是中了梁心銘的奸計;現在雙方正面對抗,反賊很自信。

龍禁衛也興奮得雙眼放光。

曾經的他們確實被京城的繁華和聲色所迷,但這次跟着王亨出來,急行軍加上王亨的威懾,已恢復不少。

王亨又激勵他們:這次若能揪出反賊,等於立了大功,往大了說可封妻蔭子;往小了說也能混個官兒噹噹;便是死了,也為子孫掙了個好名聲,光宗耀祖。因此,他們看見身穿迷彩服的反賊,就像看見光彩燦爛的前程,竟是不要命了,比在戰場上還要英勇。

狹路相逢勇者勝。

強強對碰,殺聲震天!

很快來到藏寶的山谷。

龍禁衛只有三百人,反賊也只有三四百人,都無法佔據絕對優勢。經過激烈的爭奪後,便各霸一方:反賊主要集中在北面山林中,龍禁衛則霸佔南面山岡。東西兩邊山林和中間的山谷成了雙方的戰場,互相伏擊。

龍禁衛夏天的服飾為輕甲銀灰衣,穿這種衣甲守衛皇城,或者列隊騎馬走在大道上,氣勢威武,煞是好看,但到了這山野之中,還是迷彩服更適合隱藏。

雙方軍服顏色反差很大,一目了然,所以當北面山林中忽然有穿迷彩服的蒙面人朝反賊自己人下手,一時間就亂了,不知是內奸,還是官兵混進來的。

面具頭領見了,急忙下令圍殺那人,於是十幾個反賊背靠着一堆亂石,朝那人射擊。混亂中,誰也沒發現地上有根引線正“滋滋”燃燒。幾息工夫後,“轟”一聲炸雷,亂石堆炸開了,碎石、鐵蒺藜四散飛落,炸死炸傷十來個。

反賊們大吃一驚。

這情形在東、西山頭也接連發生。

這便是王亨預先布置的埋伏了。

面具頭領很快便回過味來:定是官兵預先設下的埋伏;至於他們的迷彩服,應該是從死屍身上扒下來的。

吃了幾次虧以後,反賊也學精了、眼也亮了,發現從死屍身上扒下來的迷彩服因泡過水,還不止泡了一天,即便晒乾了,也與他們身上穿的衣服有很大不同,細看很容易辨認。

於是,他們開始反擊。

當龍禁衛看見一個身負重傷從北山上滾下來的迷彩服,根據衣服上的暗記認出是自己人,忙上去搶救下來,抬回去找東方傾墨診治。一安等人守在洞口,他們從旁邊繞過去。就在這時候,那傷者背上的背囊忽然就爆炸開來,將抬他的兩個人炸飛了,並殃及附近一個營帳。

原來,這人是反賊裝扮的。

這也算是以牙還牙了。

白驍聽後,忙下令:再發現迷彩服的傷者,要先查核身份再抬回來。又不是大部隊,三百人的隊伍,查起來很容易。之後便再沒被反賊鑽了空子。

那邊,面具首領見己方吃了幾次大虧,折損了許多人手,很是憤怒。跟着,又有屬下來回:“四處都找遍了,沒有發現二爺,也沒發現二爺留下的記號。”

面具首領心中湧出不祥之兆,為了弄清二爺是否落入梁心銘手中,遂命屬下沖入山谷,十人在前射擊掩護,十人在後往南山坡營地投射各種類型火器:火箭、火球、火蒺藜、霹靂雷等,妄圖炸毀那簡易營寨。

等迷彩服沖入山谷,迎接他們的卻是又一波轟炸。原來,山谷中也設了埋伏,還有各種陷阱,龍禁衛趴在附近草叢中守着呢,見他們衝來,立即點燃引線。

反賊又損失一批人,忙退了回去。

就這樣,轟炸聲、槍聲、短兵相接時兵器碰撞聲、喊殺聲此起彼伏,打亂了這山谷的祥和寧靜。大小野獸四散奔逃、鳥雀早就驚飛了,只剩下人類紛爭。

雙方都是遠途而來,所帶的裝備武器有限,因此一輪爆炸和槍聲過後,要安靜好一段時間,誰也不敢亂揮霍。

這時候,就靠近身廝殺了。

南面山坡營地內,卿陌和流年、丁丁和綠風正各自鬧彆扭,後來外面廝殺聲、轟炸聲傳來,他們哪裡還有心思兒女情長,卿陌和丁丁便衝出營帳殺敵。

走之前,叮囑二女不可出頭。

二女剛才氣他們,現在見他們和反賊近身廝殺,很快身上就帶傷見血了,又擔憂起來。

帳篷內,趙子儀被轟炸聲驚醒。

入目是低矮的帳頂,身下也有些硌人,便知躺在帳篷內。因鼻端聞見一股藥味,他側首向旁看去,看見一人蹲在旁邊,正用布包裹着砂鍋手柄倒葯汁。

看背影是東方神醫。

趙子儀叫道:“前輩。”

東方傾墨聞聲轉頭,見他醒了,頓時眉開眼笑道:“你醒了?再不醒來老夫要黔驢技窮了。”

趙子儀忙問:“大人怎樣了?”

東方傾墨知他問的是梁心銘,忙道:“放心,梁大人沒事。安泰來了,正……正和她在洞里破解機關呢。”

趙子儀疑惑:破解機關?

大人不是中毒了嗎?

腦子一轉,忽然明白過來:王亨在為梁心銘解毒,他們圓房了!他心中一松,同時有些黯然。

東方傾墨簡略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又說卿陌等四人已經沒事了,讓他寬心,現在就剩下他們幾個毒還沒解。

說完老閻王問:“你覺得怎樣?”

趙子儀:“……”

他迅速想起之前的事。

如果當時神志完全昏聵也就罷了,把什麼都忘了他還好過些,偏偏他在危急關頭殘留了一絲理智,因此清楚地記得:他當時對梁心銘產生了怎樣的渴望,為免自己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他割腕了,等於自殺。

他不知這樣做對不對。

如果他死了,也許梁心銘會被其他人凌辱,那時將沒有人在旁保護她。可是如果他不對自己動手,他就一定會侵犯梁心銘,那個後果也不是他能承受的。

那一刻的煎熬,他記憶猶新。

現在回想起來,依然令他煎熬。

他以為他識破了大人女子身份、知道她是王亨妻子後,對她只有尊敬,沒有任何邪念,原來都是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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