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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內眾人皆是一愣,三行回頭道:“我出去看看。”

阿秀點點頭,也起身來到門旁。

那粗脖大漢瓮聲瓮氣道:“怎的,驛站唱歌也不行?”

來者是個兵士,身着兵服,一手舉着長槍,威風凜凜。

見竟然有人敢出聲嗆他,眉毛一豎,大聲道:“周將軍在此,爾等豈敢喧嘩?若不是將軍良善,容你們這些小民在此歇腳,你們早滾雪地里去了!”

早知道周宓囂張跋扈,卻不知他囂張至此。

且不說他一個被消了職遣送回京的將軍,就是周大將軍親來,未奉皇命,也不敢說包了驛站。

除非是皇子親王級別出行,才能獨住驛站,外人不得靠近。

院內眾人都心有所感,互相對看着,都從對方眼裡看見了不屑之色。

那五官頗為凌厲的漢子目露凶光,以並不低的聲音道:“敗軍之將,有何顏面威風!”

同行的四人嗤嗤作笑。

那回頭正往回走的兵士顯然聽到了,一桿長槍橫過來,指着圍坐飲酒的眾人道:“誰說的?有種給我站出來!”

那漢子蹭地站起來,神色兇狠,不眨眼地盯着比他矮了半頭的兵士:“我說的,怎樣?”

他身旁粗脖子漢子也站起來,瞅着兵士道:“是我說的,怎樣?”

那年青漢子也跟着站起來,臉上帶着一絲笑,不急不慢道:“不對不對,是爺爺我說的,怎樣?”

那兵士見三人不是好惹的樣子,已經有點心生怯意,槍頭朝下偏了偏。

三行喝了點酒,久違的豪氣也湧上來,加上在京中,過了些憋屈日子,此時只覺天高海闊任鳥飛,天不怕地不怕,也跟着蹭地站起來,拍拍胸膛道:“我才是爺爺,我說的!怎樣?”

兵士哪還不知眾人是故意耍他,抓人又不敢,轉身走又丟臉,正進退不得,忽聽得身後“噗嗤”一笑。

原來是趴在門前看熱鬧的香鈴兒,難得見三行酒後半瘋半豪的痴狂模樣兒,不由笑出聲來。

那兵士回頭一看,見是個小丫頭,覺得終於找到軟柿子捏了,回身長槍一掉頭,指着香鈴兒,怒氣沖沖道:“還敢笑?你們敢嘲笑將軍?你,跟我走!”

眾人見他欺軟怕硬,對着一個小丫頭胡亂喝使,都上了真怒,三行倒是不急,香鈴兒的脾氣他知道,惹上了這丫頭,不掉層皮也得拔幾簇毛。

那最開始說話的兇悍漢子正要站出來替香鈴兒解圍。

不料阿秀先他一步,搶先擋住香鈴兒面前,對着兵士行禮道:“民女久聞周將軍英勇無雙,卻不知原來周將軍手下也都是這樣的豪勇之輩。若梁國都是我們這樣的弱女子,怕周將軍早就揮軍玉門關去了。”

兵士聽着第一句時,還覺得此人雖然貌丑難看,但知情識趣,說話讓人心頭舒服,可聽到後面,漸漸變了臉色,原來是繞着彎罵自己欺負弱女子呢!

不但罵自己,還罵了將軍!

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槍尖抵着阿秀腰間,惡狠狠道:“好個不知好歹的村姑,有種你把這話跟我們將軍說一遍!”

三行與香鈴兒都有些不知所措,阿秀並不是多話的人,此時她顯然是故意激怒這個兵士,她要做什麼?

那五個漢子都站起身來,想着要是兵士動武,他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三行卻揮了揮手,阻止大家靜觀其變。

阿秀微微一笑,往前邁步道:“好啊,勇士請帶路,我正想說給將軍聽。”

那兵士一愣,沒想到她答應得這麼乾脆,回過神來冷哼一聲,跟在阿秀身後往前院走去。

“咱們不管她?”那粗脖子漢子看着三行疑惑道。

“這位小兄弟身手不在咱家之下,他都不着急,只怕這姑娘更不簡單了。”那臉容稍長的鼠須漢子道。

禿頂漢子也道:“沒錯,她像是故意要去見那周宓的樣子。”

三行見他們提起周宓,連名帶姓,言語間更是不屑,便道:“五位不是前去投軍么?難道竟不是投這周家軍?雖然周小將軍回京了,周大將軍和忠親王還在南線呢。”

話說阿秀跟着兵士主動來到前院。

那兵士倒是有些躊躇起來。

他本來就想拿周將軍的名頭嚇嚇這些人,沒想到這丑村姑竟然要自己跑過來。也不知帶她到將軍跟前,會不會惹將軍不高興,又不是什麼美人兒。

前院正廳廳門大敞,垂着厚厚的夾層布簾。

鑽進簾內,一股熱氣撲面而來,熏得那兵丁頭一脹,暈乎乎地到正飲酒聽曲兒的周將軍跟前跪下道:“報將軍!後院喧嘩的人帶來了!”

“來了?誰來了?來幹什麼?”周宓正端着一杯三腳銀盞,喝着伊川秘釀,聞言眯着眼往前看着。

兵士還未答話,跟他進來那人便搶先道:“來給將軍算命的。”

“算命?”周宓和那兵士同時訝異道。

阿秀抬頭打量,見周宓和周大將軍長得有六分像,闊臉方腮,肩膊雄壯,眉眼間少了幾分陰沉,多了幾分囂張,倒是個猛張飛的模樣。

“我要算什麼命?”

“以行賞之名,認領罪之命。”

周宓的酒倒一下醒了大半,睜着通紅的眼睛,打量着來人,丑,仔細看,還是丑。

如此醜人,口氣倒是不小。

他忽然想起一事,前不久,父親一封信上曾提起,有個貌醜女子說他周家兩年必亡,還讓他也在南陽附近打聽打聽這個人。

他當時也就嗤之一笑,這等胡言亂語的江湖術士,遇到了就亂棍打死,遇不到還尋她作甚?

此時看到眼前這人,倒與信上之事對上了號!

他擰着眉,含糊打着嗝道:“難道你,就是那個,給我周家算命的人?”

阿秀微微一笑,絲毫不怯,伸出兩根手指,比了個二,神神秘秘道:“半年過去了!”

那意思就是,周家,還剩一年半!

“胡說八道!來人,給我拖出去打,打死!”周宓將酒盞一放,拍着大腿喝道。

幾個護衛瞬間持着刀圍攏來。

阿秀不慌不忙道:“難道我剛才那句說得不對嗎?周將軍,你自己不知道?你此次回京是領賞還是領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