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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站定:“我不喜歡浪費時間,你既然是眾人老大,就給個答覆吧,是願意做護衛跟着我們李公子,還是願意做逃兵,等着官府來抓?”

倪老大臉色一沉,長槍撩起厲風,朝阿秀當胸刺來。

也不見阿秀有何動作,他直覺眼前一花,槍頭一空,面前無人。

一隻秀手搭在他左肩,一股森寒凜冽的真氣從肩頭狂涌而入,霎時左肩一麻,不得動彈。

“我不殺你,只想幫你們。”

李昱准與保柱都是神色一驚,這姑娘身手竟然如此駭人,連他們都看不清她是如何動作的,只一個照面,就將這賊頭子拿下。

身在其中的倪老大更是驚魂未定,他知道她不是說笑,若她想殺他,此刻他早沒命。

那邊溪中眾人撈金搶金亂作一團,完全沒察覺到這邊的動靜。

倪老大又是驚疑又是羞怒,大喝一聲:“崽子們都滾過來!幾粒金子就把你們**子都給賣了,看你們那熊樣,還有沒有點兵氣兒!”

眾人這才發現,自己老大被人挾持了,個個臉上變色,圍攏過來。

阿秀朗聲道:“鐵馬元帥金左儻乃鐵錚錚的漢子,不知為何他手下兒郎竟做了逃兵?”

眾人見她一口道破自身來歷,不由都愣在原地。

“小哥如何知道我等是西征軍?”有人揚聲道。

李昱准與保柱也很想知道。

“你們掌中皆有箭繭,站姿雙腿微分,內屈,一看便是長期騎馬握弓之人。打鬥之時,一拳一腿皆有招式,而孟國,只鐵馬元帥親編一套格鬥拳授予麾下軍士演練,專門針對近身肉搏戰。你們空有金元帥的架子,卻無金元帥之忠勇豪義,為幾顆金子兄弟相爭,真是給西征軍丟臉!”

聽得眾人大懍。

倪老大終究是刀口喋血之人,沉下氣來,見阿秀提起西征軍,紅了眼眶,嘆氣道:“小哥知道金元帥,卻不知道堂堂元帥卻被小人誣了做階下囚,如今已拿進上京。我等逃得性命,卻無力伸冤報仇,只得在此偷生。”

阿秀當然知道金元帥,當初金左儻本是孟國第一大將,領京淮十萬兵馬,但因性情忠耿,難以收為己用,被自己與父親設計,調往西邊做了西征軍元帥。

也因他的離開,導致東路無將,後來倭奴偷潛入境,直逼上京。

“被何人何事所誣?”阿秀道。

之前那瘦小漢子紅着眼道:“兩個月前,五萬梁軍在襄陽外偷襲我軍大營,被金將軍誘敵包抄,中了我軍埋伏。金將軍親帶我們一萬人,深入敵營,斷了梁軍後路,與周宓那廝的五萬人,將五萬梁軍圍困三日,終大獲全勝!可惜,那本該來接應我們的周宓,遲遲不出現,我們單軍落入後援的梁軍手中。”

他聲帶哽咽,周圍人肅穆而立,拳頭捏緊,似又都想起那慘烈戰場,廝殺狂吼,血雨滿天。

“後來,後來我們僅剩五百餘人逃出。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營地,卻被周宓帶人拿下,說將軍私通梁軍,要奔逃梁國。將剩下的兄弟們,又都,斬殺了。”

說到此,嗚咽聲變成無聲長泣,倪老大也眼眶濕潤,接着道:“我們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卻變成通緝逃兵,大伙兒無路可走。連難民都能喝碗官粥,我們卻連難民都不如,常常餓得頭暈眼花,被逼無奈,上山為匪。”

說到此,手中長槍“哐當”落地。

“倪某知道小哥乃世間高人,若小哥有救將軍之法,倪某等人願追隨效命、肝腦塗地!”

阿秀聽到金左儻被下獄,便明白,這是父親的手筆。

楊昌烈被召回梁都長安,生死不明。梁軍五萬人戰敗,孟軍大捷,趁這好時機搶了功,又除了眼中釘,一箭雙鵰。

她鬆開壓着倪老大的手,淡淡道:“金將軍能不能救,還不知。不過你們,倒是有條現成的好路可以走。”

倪老大身子一松,差點傾跌,踉蹌站穩,立馬拱手道:“小哥請說。”

阿秀回身指着李昱准道:“這位是李公子,準備在這片山中開採金礦,你們可在此擔任護衛,負起守護之責,身份問題,李公子當可解決。”

李昱準點點頭:“戶口問題,只是小事,只要各位願意誠心相護,李某必將以誠待之。”

人群中有個聲音低低道:“有金山了,還當什麼護衛?”

阿秀縴手一抬,人群中一個藍衣胖子“哎喲”一聲跌出來,趴在她腳下。

隔空馭氣!

在場之人皆是臉上一驚。

阿秀道:“我知道,愛財之心,人皆有之。但見了金子,也要先想想,有沒有命花。首先,你們眾人齊上,也不是我們三人對手,能不能活過今天,還不好說。退一萬步講,就算你們佔了這金山,一傳十十傳百,官府遲早會知道,就憑你們幾十人,能守得住?與其為點守不住的財丟了命,不如規規矩矩在此做個護衛,拿着月錢,安心找個媳婦兒,組個家,生個胖娃娃,好好過日子。”

一席話說得眾人心頭服服帖帖。他們本是亡命之人,見有橫財,以命相博,也想拿下。

但聽得有機會過上安穩日子,尤其後面幾句話,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美夢,誰還願意去冒丟命風險?

倪老大“噗通”一聲,朝李昱准跪下:“騰州倪其勇,望公子收留!”

其他人也紛紛跪下,報上姓名,求李昱准收留。

那胖子摔得一臉泥,也顫巍巍跪下道:“英雄饒命,小的不敢再胡思亂想,也願跟隨公子!”

當下雙方約定,倪老大回山寨與其他兄弟商議妥當,不日李昱准便會派人去與他們接洽統計人數,安排戶口職務等事宜。

眾人離開之後,阿秀三人繼續往山中行。

“沒想到阿秀姑娘如此深藏不露。”保柱還為阿秀那手隔空馭氣震撼不已。

越往山中走,溪流越窄,山越陡峭,草高林密,前行困難。

阿秀一面以掌氣推開雜草,一面道:

“他們終究是亡命之徒,不嚇嚇,難以服氣。金礦守衛終是大事,倪老大算是忠義,但他手下的兄弟,魚龍混雜,還不好說。好在公子可以以戶口拿捏住他們,比聘來不熟的人,尚安全幾分。”

“姑娘聰敏細緻,深謀遠慮,李某自嘆不如!”李昱准道:“卻不知姑娘師從何家?”

話音剛落,見阿秀立於溪溝邊不動。

“你們看,這是什麼?”她回身抬頭,指着腳下一方土石。

二人俯身看去,剝去層土,只見紅土石間,露出絲絲金黃亮色,見過金礦的李昱准立馬明白過來。

捏着拳頭看向阿秀,臉上掩不住的激動欣喜:“這是,金母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