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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秋也是這個意思,不能再追。

周大將軍則激動不已,眼看三路大軍就要在商洛城外會合,梁則一潰千里,為何不能追?

孟軍氣勢正盛,若佔了商洛,就像斷了長安一個犄角,打開了進入關中的大門,多好的機會!

當然孟千秋不會出面與他解釋,出面解釋的人是忠親王!

“將軍不要忘了,在襄陽我們對上的人,可不是楊昌烈!”忠親王老而彌堅,在戰場數日,他反而如魚得水,滿面紅光,嗓子都亮了不少,頭盔上的紅纓隨着講話的抑揚頓挫,左右晃動,全身英氣勃勃。

這樣的忠親王,並不是周大將軍喜歡看到的。

周大將軍假意笑着道:“王爺怕是太久沒帶兵,對自己的信心便不足了,梁雖有楊昌烈,我們孟可是三路大軍啊?”

忠親王毫不客氣地朝他瞪着眼訓斥:“你兒子那莽撞跟你倒是一模一樣!”

一提到周宓,周大將軍就啞口無言,氣得直捋鬍子。

忠親王接着道:“你以為金佐堂頂得住楊昌烈,我們三路軍就更沒問題?你也不看看,那時的楊昌烈,和這時的楊昌烈,又怎能相比?”

“楊昌烈在洛南時,正是梁王猜忌他之時,只給了他一萬兵,他能頂住金佐堂三萬人!要不是我們這邊遇到些廢物打得快,他們二人誰能抗到底還不好說!”

“我看那楊昌烈本來就有誘敵之意。梁王對襄陽之戰不清楚,楊昌烈帶兵打仗那麼多年,不可能不清楚襄陽的是些什麼貨色。”

“他可能早就預料到這邊會敗退,就必定會在商洛附近做些功夫。而現在呢,梁國上下,不光是梁王,在軍中,楊昌烈的威信可算是達到頂端,他又已經坐回了梁國大將軍的位置,統率五路軍馬。那可不是襄陽那麼好打的。”

一番話一直說襄陽的敵人都廢物,那就是說他們打了勝仗,也沒什麼好得意的,而自己兒子周宓,連這些廢物都打不過,豈不是比廢物還廢物?

周大將軍一氣,恨不得揪下幾根鬍子,又生生忍了下去:“若是錯失良機,等他們蜀國境內的大軍也集結起來,怕是更難了!誤了事,柳相那邊,可別怪我沒提醒過!”

忠親王聽他拿柳相威脅自己,翻了翻白眼冷哼道:“你只管上書領功,柳相在想什麼,怕你還沒搞清楚!”

周大將軍氣得,當場就立即回營,給柳相去了一封密報,說了自己乘勝追擊的打算,說了忠親王的不配合。想想離京之前,丁先生的那些話,心內不免有些忐忑。

自己打了勝仗,也不知道對周宓到底會有些什麼安排,繼續閑散他?還是讓他在兵部佔個坑?

便又提筆給周宓去了一封信,讓他沒事就請丁先生來府上坐坐,多聊聊。

阿沅和孟千秋的看法不謀而合,楊昌烈並不是軟柿子,梁國鐵蹄也不只是傳說,只不過楊昌烈的兵,也許只有在他手下,才能變得那麼英猛無敵。

阿沅說完,李昱准首先大喜:“梁國從蜀撤兵,那我那礦山!”

“是。”阿沅看着他微笑道:“恭喜二公子,終於能擺脫苛捐重稅了!”

李昱准起身抱拳,向阿沅一揖到地:“半年前,姑娘曾金口玉言,說李某擔心之事,當會自解,真是,神仙判詞一般!”

香鈴兒在一旁打趣道:“李二公子的謝禮也不必太重,將這漢陽城好吃的好玩的盡數招待就可以了!”

李昱准忙醒悟道:“正是,正是,盡顧說話,還沒為二位設宴接風!二位姑娘請,咱們江上居的鮮魚鍋堪稱長江一絕,請!”

江上居,顧名思義,居於長江之上。

一叢水榭屋舍沿江而築,內布置成酒食廂房,廂房間以水廊相連,廊上可見水中游魚浮動,乃是特意放置的鮮魚,大的足有十餘斤,小的也有兩三斤,正是長江上肥美可口的花鰱、烏江、青魚,客人可以在游廊上擇魚選之,也可以以釣竿享受垂釣之樂,上鉤哪條吃哪條。

鮮魚現殺現做,以雞湯魚湯做底,輔以鮮料調之,至於炭火之上,銅盆之中,魚片薄如層雪,焯燙即熟,再蘸以作料,鮮香非常,入口即化。

阿沅吃素,只在鍋中撿些筍片、白藕之類,香鈴兒則是吃得香汗淋漓,滿面紅光,喜不勝收!

“姑娘到漢陽,可是為何事?”見阿沅放下雙箸,飲了茶,李昱准方問起正事。

“想與龍頭幫商議一些事情。”阿沅想到龍頭幫的啞夫人,不由心中微嘆。

“那要李某去投名帖求見嗎?聚源在江湖上也有些地位,他們還是會見的。”

阿沅見他臉帶傲氣,言語又無比謙虛,不由撲哧一笑:“李二公子太過客氣,李家在江湖上何止有些地位,中原商行首富,除了李家,怕有人難爭其二吧!”

李昱准見她嬌笑出聲,如見芙蓉花開,嬌妍芳艷,美不勝收,一時看呆了眼,等回過神來,方不好意思道:“不敢當不敢當!那李某明日便去投帖?”

“不麻煩二公子。”阿沅收了笑道:“阿沅已經備下名帖,公子派人幫忙送過去即可。”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張帖來。

李昱准接過一看,簡簡單單一張白帖,下面落款為,良雨良。

不由奇怪,這樣,龍頭幫就能見他們?

不過對阿沅的事情,他不做多問,也百信不疑,便點點頭道:“在下馬上派人送去!”

龍頭幫的回應相當地快,快到讓李昱准驚訝不已。

正是年節時候,江湖上來漢陽送帖投拜的人想必不少,怎的對一張白帖,回應得如此迅速。

龍頭幫說他們夫人就借江上居廂房一用,見見故人。

晚間,華燈初上時分,江舟漁火星星點點,如星辰落水,將整個漢陽點綴在一片水山環繞的珍珠玉帶之中。

一輛華貴小巧的馬車停在江上居門口,一個美艷動人的女子披着孔雀翎的狐狸毛大氅,裊裊娜娜進得院來。

李昱准怕龍頭幫有什麼陷阱,執意要在隔壁廂房守候。直到聽手下來報,來的只是那啞巴夫人,且隻身一人進了廂房,方放下心來。

龍夫人進了廂房,解了大氅,先對着窗前靜坐那人跪拜下去:“娘娘!”

啞巴,真的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