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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快到了阿秀所在之處。

路中間停着三匹馬,不好,我加速奔過去。

眼前的景象讓我睚眥欲裂!

一個梁軍,正將一個白花花的小身體按在那樹下,做着禽獸之事。

他身旁還有兩人,奸笑着站在一旁,一人還道:“快點快點,兄弟我還沒享受呢,別給乾死了。”

另一人接口:“死了怕啥,一樣能幹。”

我腦子像要炸裂開來,一雙手簌簌發抖,一眼看見為了殺雞偷來的菜刀還在一旁地上。

顧不上那麼多,瞬間從樹林中沖了出去,將輕功施展到極限,抓起地上的菜刀,運足力氣,直接砍在那壓住阿秀的人脖子上。

一股鮮血噴出來,殺人,跟殺雞原也差不了多少。

我紅了眼睛,又沖那旁邊兩人揮刀撲了過去。

那兩人錯愕不及,一人本能地擋了一下,被我一個翻身落到背後,一刀劈倒在地。

另一人見勢不妙,跑到路上正欲上馬,被我追過去,含恨出手,力道非同小可,一刀扔出,砸在他後背,他咚一下掉下地來,哆哆嗦嗦看着我道:“大俠,饒命啊,大俠!”

我緊緊捏着拳頭,撿起刀一腳踢開他護着的雙手,沒有絲毫猶豫,一刀砍上他胸口。

他彈了彈腿,雙手便耷拉下去。

我渾身顫抖着,不知是恨是悔是悲,來到阿秀身邊,她**的四肢,瘦得跟竹竿一樣,小小的身子,滿是血痕,下身處,一灘鮮血,還在汩汩往外流。

她看着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眨了眨滿是淚水的眼,盯着昏黃的日頭,不動了。

“阿秀!”我跌坐於地,失聲痛哭起來。

忽覺胸口有異,掏出陰陽石來,那黑色石面,似泛起隱隱的五彩光芒。

等我找到三娘的妓院,已是夜幕時分。

妓院門口人來人往,有婢女認出了我,將我拉到後院內。

剛進裡屋,坐着喝了杯茶,閔秋便一頭闖了進來。

“你去哪裡了?為何不告而別?”他一臉焦灼與生氣,晃着我肩膀道。

一眼看見我衣衫上的血痕,更急道:“這是怎麼搞的?”

我神色木然,腦子裡還晃動着阿秀閃亮亮的眼睛和咯咯咯的笑聲,獃獃地看着他,道:“沒關係,我這不是回來了。”

他扭過頭去冷哼一聲,斜睨着我道:“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氣你做事不善始善終,扔下這個爛攤子給我們?你就這樣讓天下和平?”

“天下和平。”我喃喃念道,“要是沒有戰爭該多好。”

閔秋還待說話,門口又進來兩人,一個是無缺,另一個,則是那座冰山。

他能下地走路了?我第一反應竟是這個。

閔秋鬆開捏着我肩膀的手,氣呼呼道:“若你再如此任性,我便繼續當我的山賊去了。”跟冰山略一點頭,一甩手,出門而去。

“雨良姐。”無缺可憐巴巴道:“你可擔心死我們了!特別是殿下。”

他?會擔心我?

“嗤。”我不屑地冷笑一聲。

冰山揮揮手,示意無缺出去。

待無缺走了,他緩緩走到我跟前,臉上還是那般面無表情,嚼蠟一樣吐出來三個字:“對不起。”

我撅着嘴不答話,對不起算什麼?我救他可費了那麼大勁兒。

又想到,要不是他,我也不會出走,就不會碰到阿秀,那阿秀也不會死,還在繼續當一個快活的小叫花子。

頓時眼圈又紅了。

他見我如此,也不再說話,屋子裡沉默下來。

他就這樣杵在前面站着,我覺得頗不自在,想站起來走動走動,一站起,就離他更近了,比他矮了一個頭,剛好看到他脖子上的紫色傷痕,心略略軟了點。

我往左繞過去,他也往左,我往右邊繞,他也往右。

“做什麼?”我抬起頭,迎上他無風無波的眸子,黑得像我的陰陽石,流動着暗光。

“那句話,沒別的意思。”他解釋道。

我還是不搭理,白他一眼,固執地想繞過去,他又一擋,差點撞到他胸口。

他身上淡淡的草藥味飄過來,還蠻好聞。

這人,道歉都這麼犟,我乾脆坐回椅子去。

還好風三娘及時進來,帶着一個丫環,拎着食盒,喜滋滋道:“良姑娘可回來了,我們可頓頓都給你留飯的,餓壞了吧,快趕緊吃。”

還是三娘最善解人意,一聽吃的,我一整天的壞情緒才稍微好點。

“準備了你最愛吃的夫妻肺片、香辣豬蹄、酸筍炒肉。”她一樣一樣從食盒裡拿出來。

我食指大動,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就吃起來,一連吃了三碗米飯,將食盒一掃而空。

這才抬起頭來,一抬眼,就對上冰山的目光,他還那麼盯着我,眼神略略柔和了一點,似乎還帶點笑意。

我訕訕地摸摸肚子,打着嗝道:“本姑娘不生氣了。哼,不過以後你娶妻,休想我給你看八字。”

正說著,見閔秋一臉沉重地走進來:“梁佟回來了。”

冰山毫無反應。

我問道:“梁佟是誰?”

“梁國太子。”閔秋解釋道,又說出第二個壞消息:“巴東完了。”

冰山眉毛一跳,側目看着閔秋道:“長江天險,擋不住梁軍?”

閔秋一屁股坐到我旁邊,自己倒了碗熱茶,道:“巴東城主在七日前,遇刺身亡,副城主王鎮山殺了巴東軍八員大將,宣布投誠梁國。”

“王-鎮-山。”冰山一個字一個字咀嚼着念,依然沒有表情,但誰都能聽出那齒間迸出的恨意。

“我們要儘快走。”閔秋喝兩口茶,下結論道:“若那些在城外搜尋你的隊伍回來,沒發現任何蹤跡,恐怕會再次將重點放到城中。梁佟雖然膽小,但也不是蠢人。”

我瞅他一眼,還說只想當山賊,哪有山賊連敵國太子什麼性格都摸得一清二楚,問道:“那我們何時走?”

“顧兄感覺如何,如無大礙,我們明晚便走。”

冰山冷着臉道:“功力已恢復三成,無妨,可以走。”

好大的口氣,才恢復三成就無妨了,十成不得無敵了。

不過我心裡好受一點,看來他對誰都這樣冷冰冰,也不只是對我。

閔秋點點頭:“好,那我叫兄弟們準備下去了。”

他正欲出門,冰山忽然主動喊他道:“閔兄。”

“嗯?”閔秋也詫異回頭。

“巴東之戰,湘國沒有派兵相助么?”

“湘國?沒聽說。怎麼了?”

冰山臉上竟然意外地浮現一層不好意思的神色,咬咬唇,開口道:“蜀國與湘國有婚約,我準備出城之後,去找湘王。”

我看見閔秋的臉色亮起來,哈哈一笑,道:“顧兄如何不早說,有湘王相助,光復蜀國就指日可待了。”

第二日,我渾身梳洗一番,再換上三娘贈送的碧紗裙與海棠紅小襖,終於清爽了。

可是一整天,除了三娘,其他幾人我一個也沒見着,據三娘說安排出城事宜去了。

到了傍晚,閔秋拉回來一輛大板車,車上放着一口黑乎乎的,棺材!

“躲棺材裡出城?虧你想得出來。”我一面說,一面掀開那棺材蓋子。

“哎喲!”把我尿都差點嚇出來,裡面真有個死人,一個滿臉麻子的女屍。

閔秋道:“趕緊蓋上,這可是真麻風病,找到這麼一個可不容易。”

“你要幹嘛?”我不解問道。

“出城啊。”閔秋擠擠眼。

“快來洗手用膳啦!”三娘喊道。

我趕緊衝去水井邊,把手沖沖刷刷洗了幾十遍。

三娘在一旁甩着手帕笑得前仰後合:“良姑娘,閔兄弟逗你玩兒呢,哪能真的是麻風!”

我們五人在三娘屋裡圍桌用膳,顧因還是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這人,真不知道是不是臉皮被打僵了。

“哎,顧因,你知道你為何會有牢獄之災嗎?”

他冷冷看我一眼,不答話,自顧自夾菜。

“為何?”無缺好奇道。

還是無缺好,永遠是最懂接我包袱的人。

我讚許的看他一眼,解釋道:“這名字不好,你看,你姓顧,本身就帶厄,需得取個能散厄轉福的名,可你的名,因,拆開來看,一囚,連起來,就是有囚之厄啊。”

他又冰我一眼,無缺又配合道:“那該如何改?”

“哎!”我嘆口氣,惋惜地看着顧因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還差點心,老不近人情,有了心,才有福氣,所以,最好在這“因”字下面,加個心。”

“那就是,顧,恩?”無缺插嘴道。

“對,你大點兒聲念,是不是很朗朗上口?”

“顧恩?”無缺又念了一遍。

“噗!”閔秋一口飯噴出來,幸好他反應快,及時低頭避開桌子。

三娘揪着筷子忍着笑,全身抖個不停。

無缺這才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裡,漲紅了一張臉,委屈道:“雨良姐,你耍我!”

顧因一張冰臉鐵青,暗含怒意,狠狠瞪我一眼,冷道:“我不信這些。”

“好啦好啦。”我揮揮筷子道:“這不晚上就要闖關了嘛,給你們調解調解心情。”

話音未落,一個三娘的貼身婢女慌慌張張闖進來道:“不好了,風媽媽,好多衛兵將咱們院包圍了,太子,梁太子來了,正往後院來呢!”

我們五人,同時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