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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仙跑的比兔子還快,那婦人提着鼓槌衝進來的時候,她已經飛身衝出大堂後面的院子。那婦人待要追擊,張瀟連忙擺手喝止:“來人止步,你是誰家的婦人?何故在本官大堂上持槌咆哮?”

那婦人一身紫衣,鳳冠霞帔,綉了五朵魚龍團花,她神態倨傲,白了張瀟一眼,眉頭微蹙,道:“你不認識本候?”

“本官憑什麼一定認識你?”張瀟針鋒相對道。

那婦人微感驚訝的看着張瀟,這就是那個號稱北地神龍的土鱉張瀟?謝壁老糊塗了嗎?怎麼選來選去選了這麼個愣頭青?隨即又想,也是,謝壁自己就是個大愣頭青。指不定王八看綠豆對上眼了唄。

“原來是紫衣侯到了,小女婆娑天奴這廂有禮了。”

張瀟不認識這娘們兒,婆娑天奴卻認得她身上的服飾,逍遙侯府一門雙侯爺,逍遙侯蘇顯和紫衣侯蘇暢,一奶同胞的親兄妹。蘇顯的玉字綸音咒殺術和蘇暢的山呼海嘯並稱蘇氏雙絕。雖不在天人兩榜內,卻一向被認為是有聖階潛質的強者。

這兄妹倆堪稱士族集團的異類,一方面享受着士族門閥的特權優待,一方面卻專門跟士族集團作對,早早就投入到漢王陣營。這蘇暢與葉凡號稱是刎頸帕交。

“天奴兒不必多禮。”蘇暢對着婆娑天奴微微點頭,算是還禮了,轉臉又看向張瀟,道:“你這小土鱉,連本侯的紫錦團花魚龍袍都不認識,就敢妄想在長安城裡別開天地自成一派?真以為得了一個謝壁就可以目中無人了?”

張瀟就算真不認識她,此刻也能想象到這娘們兒是個多牛逼的人物了。

其實也不是完全不知道這個人,之前聽白凌霄談及京城各路大人物時提到過,後來謝壁也說起過這個紫衣侯。

蘇氏以音律傳播精神異力的神通立足於世,其內部又因為資質天賦的區別,所掌握的魂技也是各有特點。有的擅長攻擊,有的擅長教化,有的長於蠱惑。比如素還真的至聖微言專殺邪祟魔物。這蘇暢的山呼海嘯魂技卻並非是直接攻擊類魂技,而是一門蠱惑類的音律魂技。

具體來說就是任何樂器只要經過她的手演奏出來,便能讓本方人馬精神振奮,發揮出超水平的戰鬥力。同時還能大幅度削弱敵對方的士氣。

當年她也曾追隨過凌雲五子出海。在九海歸墟戰場上幫助葉玄和謝壁對敵作戰,為人族立下赫赫戰功。

初次見面,一時間沒想起這號人來。

“好說,好說。”張瀟心中一動,起身衝著蘇暢微微拱手,道:“久聞紫衣侯大名,只是之前一直緣慳一面,這才沒有認出侯爺來,但不知紫衣侯大駕光臨所為何故?”

“呵呵,張大人不必多禮,本侯是來尋人的,找到人立刻就走。”紫衣侯說罷,目光四下里逡巡,最後看向婆娑天奴,問道:“天奴兒,可看見我那侄女蘇小仙?”

“蘇捕頭不在這裡。”張瀟接過話頭說道:“她受命於本官外出公幹去了。”

蘇暢眉頭一緊,不客氣問道:“去哪裡了?”

張瀟道:“此乃我長安府衙的公事,紫衣侯還是不要過問了吧。”

“什麼意思?在本宮面前打官腔?”蘇暢冷笑連連,道:“問你是瞧得起你,看在你是葉凡的女婿的份兒上才客客氣氣的與你說話,否則,別說你一個長安府,便是漢庭王宮也由得本宮出入自便。”

逍遙侯府是長安三庭四府之一,

“紫衣侯此言不錯。”張瀟笑道:“本官確實是在跟你打官腔,既然做了這個官,這該打的官腔還是要打一打的。”

“北地來的小土鱉,啥也不懂,本宮懶得跟你廢話。”蘇暢不耐煩的:“快說,人去哪了,不然我讓你丈母娘來問你。”

這娘們兒是來做什麼的?拆台還是搭台?

張瀟有點吃不準,她的態度囂張,說話也難聽,但語氣里卻透着一股子自家長輩的隨意。

“辦案去了。”張瀟道:“就在你進來的時候離開的,估計是不想見你。”

“沒良心的小王八蛋,賤女人生的小賤種,當年老畜生要拿她煉丹,就多餘救了她,還養她這麼大,專門給老娘添堵。”蘇暢突然爆炸似的破口大罵。先把蘇小仙罵的狗血淋頭,接着話鋒一轉又開始罵張瀟。

“還有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土鱉,入城就砸你丈母娘家,還幹了曹修道那老攪屎棍子,好威風好煞氣啊,郝神通手底下那群憋一肚子壞屁的壞慫送你個北地神龍的綽號,你就真當自己是什麼過江猛龍了?”

張瀟笑了,多少有點尷尬,雖說是忠言逆耳利於行,可這位的忠言卻未免太難聽了。

“長安江湖的水有多深都沒搞清楚,收了個姓謝的老糊塗蛋就真以為這長安江湖是你的洗腳水,任你平趟?謝壁這一輩子除了長一張漂亮臉蛋兒外,還干過什麼明白事兒?讓你接替白宗元是給你拉近跟士族集團的關係,你這可倒好,一上任就把王澤得罪死了,那老東西的心胸最是狹窄不過,這回你的麻煩大了。”

當著人家親閨女的面,這麼說人家親爹合適嗎?張瀟沒急着分辨,在心裡分析她說的話。天才橫溢的老謝到了她嘴裡就成了一事無成的老糊塗蛋。丈母娘安排瀟哥接替老丈人的職務是希望瀟哥能跟王澤拉近關係,分化士族集團內部支持天授神權政策的那一派。

蘇暢還沒完,繼續說道:“原以為你能把偌大的北地,北國和瀛國兩三千萬人丁管理的井井有條,必定是個有手腕懂權謀的人物,怎料到你才跟謝壁接觸了旬月就把他眼裡揉不得沙子的毛病學了個徹底。”

“其實這個事還有轉圜餘地......”

張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暢給打斷了,她揮手叫道:“你還想轉圜?想什麼美事兒呢?知道為什麼明明長安府衙門是漢庭直轄,卻一直留着王澤在這裡說的算嗎?就是為了給漢庭和士族集團之間留一個溝通的渠道,漢王和你丈母娘都希望歷代長安令能通過這個渠道跟士族集團拉近關係。”

她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瞥一眼婆娑天奴,道:“這其實都是不公開的秘密,我也不怕你聽到,你的事我聽說過一點點,菩提教那邊分明是故意在排擠你,至於原因也不複雜,你那麼聰明一定能想明白,你們那位教主要來長安了,因為令堂和他的關係,你這個功高震主的龍女戰仙本來就地位尷尬,再加上你那混賬親爹的關係,我看你在那邊是沒什麼前途了。”

“承蒙紫衣侯關心,如何自處,天奴兒自有章程。”婆娑天奴不卑不亢說道。

蘇暢點點頭,道:“你很聰明,這一點更像你母親,當年在九海歸墟的時候我就說你爹駕馭不了天龍女,可他偏不聽我的,結果呢?孤孤單單大半生過來了,害人又害己。”

“爹爹他雖然自苦了半生,但也是他自己的選擇,正如三千先生說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