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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安城的年輕人心中,最拔份兒的勾當莫過於四件事:天香樓上與白魚公主喝花酒,荊楚院里騎踏火麒麟打馬球,白馬學社與蒼穹教授們論道,春神湖斬龍台上釣鮫人。

第一件事費錢,天香樓是長安首屈一指的秦樓,那頭牌白魚公主名滿京華,天生妖物色藝雙絕,比花解語,比玉生香,更難得是此女天賦異稟,情到濃時香汗淋漓,喚作白龍露,當場服用能明心見性,有機率點化異人突破瓶頸。找她陪着喝一頓花酒,動輒就要原石千枚。靡費之巨,非巨富之家難以消受。

第二件事考驗的是本領,荊楚院是一個異人強者展露身手的會所。入會的門檻就是六級初境。會所里最出名的項目莫過於馬球。使用的坐騎叫做踏火麒麟是一種有着火麒麟血統的馬兒。沒有六級以上的修為,根本無法駕馭。

白馬學社則是以蒼穹副院長謝峰為首,聯合六位蒼穹教授創辦,以討論時政學問而聞名的所在。其中尤以七賢問對最是聞名遐邇,主要內容便是應對包括謝峰在內的七位教授一起考校學問。

參加七賢問對的好處巨大。

天下學子來長安投考蒼穹的不計其數,能有機緣入學的卻寥寥無幾。不管是士族子弟還是寒門出身的年輕學子,凡是能在這個過程中得到七位認可的,立即成為名滿天下的大才子,更有機會免試進入蒼穹成為正式生員。

前三件事固然難得,但總歸還時常聽說有人完成。而第四件事卻是鮮少有人能完成。

縱貫六百里的春神湖,名為湖,實為淡海,傳說是上古破滅大戰時,天地倒懸形成,其深,不可測。

上古年間老秦氏善於養龍禦敵,這裡與山海龍墓一樣,也曾是老秦氏養龍的地方之一。所不同的是這裡有一座斬龍台,是老秦氏屠龍的所在。

龍,眾生之長,萬物之靈。能水能陸能騰雲。

上古末代戰爭中,大地傾覆,山河倒懸。天地大洗牌,萬物重置在世間的地位。

天地間的物質豐沛,靈氣活躍,萬物爭先勃發的過程里,最先進化覺醒的種群便是龍族。

神佑時代的最初,這個世界是屬於龍族的。即便是後面人族崛起,萬物貶斥為妖,龍族依然是高貴神聖的。直到老秦氏的初祖掌握了控龍養龍的秘法,龍族才漸漸失去高高在上的統治地位,被老秦氏取而代之。

即便如此,龍族在神佑時代仍是不可忽視的神獸巨妖,比絕大多數人族高貴的多。

時過境遷,神佑時代忽然消失,這裡也早沒有龍的存在,不過卻出現了一個因為吃了許多龍肉喝了龍血而誕生新的物種,喚作鮫人。這種半魚半人的怪物,智慧稍遜人類,力大無窮,水性絕佳,水中戰鬥天賦堪比龍族。想要釣到它們,並不比屠龍容易多少。

鮫人渾身都是寶,最寶貝的就是鮫珠,據說能避水還能戲龍,所以又叫做避水戲龍珠。在大陸上作用不大,但在九海歸墟,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保命法寶。

張瀟坐在天香樓對面的樓外樓酒肆二樓雅間,身邊是悶頭吃肉的阿漢,對面則是口若懸河說的正熱鬧的許六安。

許六安來到長安一年有餘,作為按察司大統領許笑傑的侄子,南楚許氏子弟,他要融入到京城富貴圈並非難事。唯一難的是成親早了,家中小悍妻管得嚴,經常囊中羞澀,很多事只有耳聞的份兒,卻沒機會親自嘗試。

這小子辦案能力在按察司是一等一的,又有針灸岐黃的手段,人也伶俐隨和,故此人緣極佳。只是有一樣不好,便是外出消費從來不主動掏銀子請客,凡有花銷都是能免則免,能逃便逃。久而久之,在圈子裡得了個鬼見愁的綽號。

這個綽號還有個小典故,說的是某人吝嗇,聞名遐邇,有一天遇到黑帝城的兩個鬼卒,一起喝酒吃肉,菜吃沒了,倆鬼族就切了自己的手臂和大腿肉來吃,輪到某人時,他猶豫半天才拔了一根毛來分享。還振振有詞說,如果不是跟兩位鬼卒一起吃酒,他連一根毛都不打算拔。

故此,長安人形容一個人吝嗇,常用鬼見愁名之。

今天是張瀟請客,這小子自然不會客氣,直接把老師領到了長安城中最貴的地段,選了一家以美味聞名的大飯莊。不知道吃什麼沒關係,看着菜譜上的菜專揀最貴的點了一大桌子。

十八行大龍頭手握原石發行權,首陽山中各類緊俏貨品行銷天下,可謂是金山銀海,富可敵國,自然不會在意小徒弟這點心思。閑聊起長安城中的風土人物,許六安自然而然的便說起了那所謂的四個拔份兒勾當。

從黑帝城歸來後,張瀟帶着小媳婦和阿漢搬出了公主府,徑直搬進了十八行很久以前就買下來的許笑傑家隔壁的宅子。暫時跟許笑傑和哥舒蘭兩口子做了鄰居。閑居在家,等着漢庭那邊做出決斷的同時,拉着許六安繼續暗地調查天火麒麟大妖的案子,順便熟悉長安城中的風土人物。

此時此刻。

許六安正艷羨的看着對面的天香樓,道:“一頓花酒就要一千原石,徒弟我一年的俸祿才三十六顆,不吃不喝都要二三十年才能消費一次,天下間大概只有長安城這樣的鬼地方才有這種妖孽之地。”

張漢問道:“一千原石在長安能換多少稻米白面?”

許六安道:“夠師叔你敞開了吃一年的。”又補充道:“如果是我們全家吃,足夠吃三十年的。”

阿漢看一眼張瀟,勸道:“那還是別去了。”

張瀟沒搭理他,對許六安問道:“讓你請的人什麼時候能到?”

“應該已經在路上了。”許六安道:“黑帝城出事,她也算涉案人之一,平日里不敢在城中逗留。”

張瀟點點頭,又問:“你的朋友當中有沒有對大行令府比較熟悉的?”

許六安毫不遲疑道:“有,我一個朋友叫邵子昂,是大行令邵秋夕家的小衙內。”

“還有別人嗎?”張瀟道:“凡是與次相府對立面的,家族背後有些分量的都可以請來,未必一定是九姓家族的,漢庭寒門新貴的子弟也可以。”

許六安眼睛一亮,興奮道:“那可多了,老師這是打算大出血嗎?”

張瀟吩咐道:“你去請,就說我在天香樓待客,盡量多叫些人來,那個邵子昂是重點,務必請來。”

許六安領命去了。

張漢不解問道:“哥,咱們十八行是不是錢多的沒處花了?”

“巨人島需要的物資已經裝船出海,瞧在你的面子上,我一顆石頭都沒要巨人島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漢道:“我就是沒明白哥要做什麼?咱們不是出來查案子嗎?幹嘛要請那些紈絝子弟?”

“為揚名。”張瀟道:“既然有人盯上了咱們,希望咱們兄弟三個做那出頭的椽子,那便索性高調些。”

“說起這個,我還沒見過三弟呢。”阿漢期待的問:“他真的有撼山之力嗎?”

“快了,三天後船到長安,自然能見到了。”張瀟笑道:“你們倆糊塗蛋湊到一起,這長安城裡可有熱鬧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