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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都峰下是茫茫無際的北地荒原。天都山脈起源於西大陸邊緣,由西向東直至淮海之濱橫亘在東大陸的北方。以天都峰為界,向南便是漢國地界,沿着天都山脈向西兩千里則進入到古羌國的地域,如今那裡都已是義軍的地盤。翻過天都峰往北,則是屬於北國的領地。

一架巨車行駛在荒原古道上,車上只有一名乘客,車輪卻在石板古道上留下兩道深深的溝壑。

拉車的是八頭肩高一丈的南冥犀牛,坐車的則是一個肩扛黑石巨錘的巨人。大車用純鋼打造,走在路上發出吱吱呀呀的摩擦聲。巨人生的濃眉闊目,鼻直口方,目光深邃,顧盼之間頗有威儀。

古道兩邊是山坡,生滿了高聳的參天狼林。

忽然一聲唿哨從林中發出,道路兩旁突然殺出一哨人馬將去路擋住。

一群黑衣騎士各持兵器,為首者大喝一聲:“首陽山尹夜哭大哥的兄弟們打草谷啦,不相干的人迴避!”舉長矛一指巨人,其他人便向巨人發起了衝鋒。

馬蹄如雷,刀光如雪。

巨人坐在巨車上一動不動,彷彿看不見也聽不到。

有騎士射出弓箭,巨人肩頭的黑石巨錘似乎動了動,那些飛星箭矢便自動轉向粘在了石錘上。

“停止射箭!”指揮者見識不差,大聲喝道:“那是泰坦族奇物陰極陽極錘,專克金屬之物。”

“我來領教一下!”沖在最前面的一名騎士在馬背上縱身躍起,雙臂張開,立有無數長矛自動升空,相隔十丈竟自動投射向巨人巨車。

巨人半睜半閉的眸子里閃過一抹精光,忽然將石錘放在一旁,然後對着那名騎士雙掌一合。

轟的一聲巨響,一股強烈罡風從他雙掌之間發出,將那些投射過來的長矛吹的七零八落,同時將空中擅長控制金屬的異人騎士震暈在當場。

巨人咧嘴一笑:“米粒之珠也敢放光。”騰地一下站起,信手操起石錘往空中一丟,整個人跟着石錘一起升空,下一瞬間,巨人連同石錘一起落下,在沖陣的馬隊當中炸開。

轟隆!地面被他砸出個三丈方圓的巨大深坑,氣浪和罡風激起亂世橫飛,四周圍的騎士人人中招,被炸的人仰馬翻。而巨人則提着石錘,砸核桃似的把這些人盡數砸死。

“金鐘泰龍,來人是金鐘泰龍!”為首者終於根據巨人的表現認出了他的身份,一下子嚇的聲音都變了,嘶聲竭力大喊道:“行動取消,所有人立即撤離!”撥轉馬頭,斜刺里往山上奔走逃命。

巨人哈哈一笑,大聲道:“既然都來了,何妨便都留下來吧!”揚手一丟,那石錘電射飛出,去勢無聲,速度卻超出敵人想象,正中奔逃上山的為首者後心。

那人也算不差,被一錘砸的凌空飛天,大口噴血灑在長空上。卻沒有就此斃命,凌空轉身還對着巨人揮手,兩幾根參天巨木隨着他的動作拔地而起,二鬼關門之勢擋住巨人追擊之路。

巨人喝了一聲來的好,八米高的龐大身軀毫不停留撞了上去,正是泰坦族神技野蠻衝撞。

轟隆之聲不絕於耳!

為首的木系異人連續發動技能召喚巨木擋路,都被巨人輕鬆撞破,足下飛馳,頃刻間追上了那人。巨人泰龍順手操起落在旁邊的石錘,對準木系異人力劈華山砸下,連人帶馬一下子砸成了肉泥。

斜對面的半山坡上,一名紅袍光頭的上人正以天眼通之術觀察着這邊的情況。

目睹那些襲擊者都被巨人殺光,才神色凝重轉過身來,對身後一名玄衣老者說道:“華子木戰死了,尹兄這回相信本尊的話了吧,金鐘泰龍,百毒不侵,刀槍不入,水火難傷,巨人族離開巨人島便停止睡眠,除非轉輪王親自出手,否則憑咱們現有的力量,想得到寶圖殘片,只能等他完成交易後在其他人身上想辦法。”

這殺氣衝天,付出極慘痛代價的突襲竟然只是一次試探。

“入了奉陽城就是白宗元的地盤。”被稱作尹兄的老者面色陰沉,徐徐說道:“上人背後有次相府撐腰,行事百無禁忌,尹某孤魂野鬼一隻,自家阿弟還在人家手裡攥着,就不淌這趟渾水了。”

......

巨鹿車慢悠悠趕往城東接應點。

車上除了張瀟外,還放着甄世明和其他吳老二,神刀老九三人的屍體。

崇山之戰過去兩年多,有些事卻是一輩子都放不下,有些人和交情也是一輩子忘不掉的因果牽掛。

飛彪軍是首相府建立的精銳武裝,大統領就是張瀟的結拜兄長許笑傑,同時兼任神聖東盟北線聯軍的統帥。在北國境內,他代表的是神聖東盟的武力權威。也是唯一有資格跟白宗元掰掰手腕的人物。

如果甄世明所說無虛,那麼義兄就很可能是義軍方面打入首相府的卧底。而這個情況則被次相府派過去的人偵查到了。結合過往與義兄閑談,對他的立場和信仰的了解,張瀟對這個猜測至少八成把握。

不要說八成把握,就算只有一成可能,也不能坐視不理。

這種事一旦被對方查證,即便首相大人再有惜才之心,也絕不會姑息。

轉過一道彎兒,已經能看到前面三頂營帳和熟悉的飛彪軍旗。

巨鹿車來到近前,讓張瀟感到奇怪的是並沒有看到自己熟悉的飛彪軍成員,等候在此的卻是個小姑娘。姿容清麗,絹帕包頭,身上披着一條寶藍色大披風,更增幾分颯爽英姿。哎,就是有點可惜,身材瘦小,貌似還沒有長大成人。不過...嗯,一看就是有錢人,居然有私家飛機場。

“站住!”少女邁步迎上前來。

張瀟注意到她雙足落在地上幾乎是凌空踏步而來,雙手分在兩邊,掌心向上,似有某種能量在蒸騰,再看她額頭,靈光之中卻有一團紫色火球在跳動。九聖之書中有一篇專門記錄高階魂相的圖冊,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紫火飛星魂相了。

遠古時代,九聖開天之初,南楚有厲氏,結籬圍田,掘地造穴,大功於人族。厲氏妻子因此得聖人點化有孕,結胎八載而不出,忽有一日,夢見天降紫星赤火入懷,次日臨盆誕下一子。

從此世間便有了紫火飛星的魂相傳承。

原來這小丫頭是南楚厲氏後人。

義軍總參謀長叫厲鴻途,可是天下間威名赫赫的六級異人。

許大哥來自南楚獅心許氏,他與厲鴻途年紀相差不大,同為世家出身的異人天才,卻不知二者有什麼關聯。

張瀟拍拍巨鹿,把車停下。

“你是治安衙門派來押送人犯的治安官?”少女眉宇間殺氣騰騰,盯着張瀟問道。

“你們是飛彪軍派來接應人犯的?”張瀟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怎麼只有你一個人?”

少女一皺眉,顯然瞧出張瀟並非異人,警戒之心鬆懈許多,點頭道:“不錯,我奉了許大將軍之命前來接人,為什麼只有你一個人?耿先生哪裡去了?這仨死屍又是怎麼回事?”

老子信了你的邪,小丫頭人不大,還挺機靈的,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老子要不是猜到了你的底細就被你唬住了。

“我押送犯人的途中中了大日壇宗妖人的埋伏,他們想把人犯劫走,還要把我幹掉,幸虧遇到我的幾個江湖朋友,奮不顧身與對方交戰,才得以保全性命,這仨人,光頭的叫甄世明,乃是大日壇宗的妖人,另外兩個卻是我的江湖朋友。”

少女聽得很認真,悄然之間已經收了手上神通。她的魂相天賦高,魂力級別也勝過甄世明很多,張瀟判斷她至少是四級中境的修為,甚至還要更高些。

“這光頭我認得,他是大日壇宗鄴陽法壇的壇主。”少女對着張瀟點點頭,道:“我叫厲非煙,你辛苦了。”

張瀟嘆了口氣,道:“辛苦談不上,只是受了點驚嚇,只可惜了我這兩個朋友。”

厲非煙湊到巨鹿車旁,仔細看了看三具屍體上的傷痕,問道:“他們都是怎麼死的?”

張瀟道:“互毆而亡,這人用神通殺害了我兩個朋友,但我這倆朋友也不是吃素的,二人聯手跟他同歸於盡了。”

厲非煙未置可否,繼續問道:“大日壇宗其他人呢?囚車裡的人犯哪去了?”

“人犯被我放走了。”張瀟注意到她暗鬆了一口氣,更加印證了自己的猜測,她果然是義軍的人,由此基本可以斷定,義兄許笑傑就是義軍打入東盟的卧底。又道:“其他三名大日壇宗成員都不是異人,奈何不得我,我騙他們人犯被我派人秘密押回城,他們就無心戀戰走了。”

“三個凡人無心戀戰逃了,一個三級異人卻戰死了?”厲非煙提出質疑。

張瀟道:“這人是專門來殺我的。”

心念電轉,次相府派大日壇宗人馬捉那位耿先生,更多是在論證某個猜測,事實上義兄幾乎就要暴露了,只缺了點證據而已。義軍在這邊沒什麼厲害人才主持大局,行事完全不靠譜。若是任其瞎折騰下去,指不定就把義兄拖下水了。老子既然趕上了,就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

“大日壇宗的人為什麼要殺你?”

“一是因為我捉過很多大日壇宗的妖人,二是奉了金三兒的命令......”

“捉住耿先生的那個治安衙門的副局長?”厲非煙打斷張瀟的話問道。

張瀟點點頭,道:“金三兒是我的頂頭上司,我今天才知道此人乃是大日壇宗的妖人,他捉了耿先生審出一些秘密,但因為飛彪軍要接手,只好中途作罷,但他另一個身份是大日壇宗妖人,所以就派出人馬前來劫人,順便把我殺了。”

“金三兒審問出了什麼秘密?你這個一級治安官也應該有點耳聞吧?”

張瀟稍微合計了一下,果斷的將虎姨主導的三方交易內情說了一遍。

厲非煙聽罷點頭,道:“你這人還算老實,說的跟我們已掌握的情況差不多。”

張瀟嘆了口氣,道:“事情交代清楚了,我也該回去復命了。”又道:“尊駕如無疑問,就請你快些給我出具龍編信票,寫明事情經過,讓我回去跟上官有個交代。”

“還有疑問。”厲非煙忽然面色一冷,手中升騰起兩團火球,道:“事已至此,不妨坦白告訴你,我沒有什麼龍編信票給你,我是義軍北方分部的負責人,你知道的太多了,我不能讓你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