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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間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如今你四海為家......烏篷小鐵車裡飄出那個男人騷氣的歌聲,回蕩在雄氣昂揚向著黑龍城馳援的羅圈腿大軍中。

“這支歌的意境好美,也是別緒三千先生寫的嗎?”

懷中依偎的姑娘輕輕問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讓老師那樣的人物如此念念不忘呢?”

三千年光陰,白骨已成土,曾經多美的姑娘都早已隨風而逝。

張瀟看着眼前人,輕輕一吻,搖頭道:“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心中,多美都不如你。”

“我師父其實也很美的。”白凌霄神態嬌憨,眼神有些飄忽,悠悠道:“她是我所知道的最瀟洒的女子,除了對我有些嚴厲冷酷外,其他方面都是那麼完美,我最近常常想,如果我有她一樣的能力,就可以為你分擔一切了。”

嗯,她其實沒你想的那麼高不可攀。

燕鴻飛是個悶騷的綠茶小婊砸,這一點在張瀟心中是毫無疑問的。她在白凌霄面前展示的是當代羽族聖人凌駕世間高不可攀的一面,而在博學多才深不可測的三千先生面前,卻是個十足的迷妹,宮斗小能手。

說起來也有些日子沒和她通信往來了。

上一封信里,她用隱晦的語言表達了對三千先生家室狀況的好奇,並且暗示三千先生,人這一生,選擇一個志同道合相互幫助的靈魂伴侶是最重要滴事情。這之前她一直都是以三千先生靈魂知音的人設與張瀟鴻雁傳書。討論的比較多的是上古修行和社會結構與發展之類的大道理。

張瀟從她的字裡行間中,看到了一個內心孤獨的悶騷奇女子。可惜那之後,她卻忽然沒了音信。

“相信我,有一天你會達到她一樣的高度。”

“青雲山裡的東西不好取,如果風險太大,我寧願自己慢慢積累異力拓展丹元。”

“風險一定會有,而且不會因為我們放棄就消失,暉遠城這一仗打完,我前面的活路就只有一條了,必須強大的如楚王無忌那般令人忌憚,否則就只有死路一條。”

“那個王箭的爹爹真的會為了暉遠城之戰殺了我們?”

“他會為了士族集團和首相謝安這麼做的。”

張瀟十分篤定的說道:“漢王在推動的上古科舉制度,現在寒門子弟在漢王庭中取得成功的遠多過了世家子,長此下去是有可能動搖士族集團根基的,而北地的成功則會更加劇這個演變進程。”

“所以,就算你真的娶了王箭,他們也不會放過我們?”

“我不會娶她的。”張瀟道:“我可以給她很多,浪漫,激情,幻想,虛榮,但絕不會給她與你一樣多的愛,不僅因為她是王袍的女兒,更因為我很清楚,她身上沒有你的善良和真誠。”

“她對你真的很好。”

“問題就在這裡。”張瀟道:“你可以對我很好,也可以對其他人很好,而她只是對我很好,卻曾經隨隨便便向我討要胡菁,只是想把胡菁作為一件禮物送給漢王的三兒子。”

“這就是你說的三觀不合嗎?”

“是的,我們和他們是不同路上的人。”

“他們擁有一切,實力和權力,而我們呢?”

頭頂上一大一小兩個怪物也在聊天。

一身白衣賽雪,光輝萬丈的少年,看着裹在寶藍色錦繡裙里的小白胖子問道:“喂,你覺得哥這身戰袍如何?”

“安安。”

“知不知道啥叫千軍萬馬避白袍?”少年絲毫不介意對牛彈琴的無趣,自吹自擂道:“原來大哥說的就是我。”

“安安。”

“就喜歡跟你聊天,不用抬杠。”少年一笑,整齊的大白牙亮晶晶的,“你猜猜看,未來的天下第一是誰?”

小胖墩兒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安安。”

“這就不對了。”少年指了指自己,眉飛色舞擠眉弄眼瘋狂提示,道:“再猜猜看。”

“安安。”

“好吧,這個問題對你來說太高深了。”少年得意的繼續說道:“我告訴你,現在的天下第一人叫雷動,但是未來我必將取而代之,就在昨天,我已經是五級上境了。”

“安安。”

一顆散發著濃郁生機的氣血丹從車裡丟上來,落入少年手中。

“嘿,未來的天下第一,把這顆丹藥吃了,鞏固一下根基,免得你飄的太高。”

車裡的張瀟對白凌霄說道:“長安城裡的大人物們擁有現在,而我們擁有未來。”

......

黑龍城,浚字旗下,神佑番五百異人和兩萬暉遠城守軍浩浩蕩蕩步入城中。

腰懸寶劍,威風八面的張浚立在十八行的戰車前,挾暉遠城大捷之威,享受着滿城百姓的愛戴和歡呼,環顧左右看着沿街上夾道歡迎自己的黑龍城百姓們,心情喜憂參半。

這是他曾經無數次夢想過的情景,當年踏足長安路的時候,就想過有朝一日會以蓋世英雄的姿態回到這裡,讓那個思維食古不化,被白宗元壓制多年,早已配不上那個位置的老男人主動向自己交出王座。

到如今,他的確取得了這樣的資格,儘管他很清楚這一切都不過是那個凡夫俗子的賞賜。

這是讓他感到欣喜的部分。

而讓他憂愁的卻是,此次回歸,他將要干一件違背人倫,大逆不道,註定要留下千古罵名的事。

有馬隊從內城轟然而至,張浚示意隊伍停止前進,對面為首的中年男人身披貂裘,頭戴寶石金冠,披肩散發,面上掛着貌似老懷大慰,其實令人作嘔的虛偽笑容。

從他當年把自己送到祖地龍池那一刻起,張浚心中早就不相信眼前這個人對自己有多少舐犢之情了。

一切都是裝的。他在心裏面對自己說。然後邁步走下戰車,拱手施禮,口呼拜見爹爹。

你裝我也裝,父慈子孝。

街道旁的酒樓上,雅間里坐着四個人,目送下面的隊伍進入內城,齊齊收回目光。

正是王袍兄妹和素還真,以及一個黑衣如流雲,線條曼妙,黑紗罩面的女子。

“不用討論了,暉遠城之戰絕不是他的手筆。”黑紗罩面的女子先開口說道:“比離開長安時有些許進步,但是還遠遠擔不起暉遠城之戰那麼重的擔子,小妹其實很想知道四哥為什麼這麼看好浚兒這孩子?”

王妙輕哼一聲,說道:“我看未必,自古英雄出少年,你憑什麼就能斷定暉遠城之戰不是張浚指揮的?”

黑紗罩面女子沒搭理她,卻把目光投向王袍,問道:“王大哥怎麼看暉遠城之戰?”

“張瀟。”王袍乾脆的給出結論,道:“這個事根本毫無討論價值,老四是愛惜人才,故意把你我當傻子來誤導,我這妹子卻是藏了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思在這裡胡說八道。”

素還真尷尬一笑,道:“小弟決計不敢,只是真覺得張浚此子有非凡之處,未必不能做下那番功業。”看一眼黑衣女,又道:“不過既然五妹這麼說了,那就一定不會錯的,白澤識人斷鬼,五妹慧眼如炬,必定不會看錯。”

黑衣女正是凌雲五子中的林道靜。

“要說識人,天下沒人比天賜子和葉玄二哥更厲害。”林道靜不客氣的說道:“小妹可沒有兩位兄長的道行,王大哥把我叫來是確認那件事的,我現在確認了,辦完青雲山裡的事,就由我親自送那人最後一程。”

她稍微頓了一下,看了王妙一眼,又道:“王袍大哥感到為難,我沒什麼顧忌的,為了安哥,我什麼都不在乎。”

王妙皺眉道:“瘋婆子,我還沒死呢,這聲安哥你怎麼好意思叫的出口。”

“安哥喜歡你傻的單純,我也沒辦法。”林道靜嘿嘿冷笑:“不過你修為低微,早晚會死的,我等着你死了就嫁給他。”

“你想我死,老娘我偏不死。”王妙賭氣道:“有本事你就親手殺了我,不然我非活個兩三百歲,把你這瘋婆子氣死。”

王袍嘆了口氣,道:“你們兩個能不能別一見面就吵,一件破事兒吵了二十多年......”

“你住口,不用你管。”王妙惡聲惡氣對兄長說道:“我願意跟她吵,打不過她我還吵不過嗎?”

“瞧,這就是你的傻妹子。”林道靜笑道:“根本不知道好賴,偏偏有些人聰明到了極處,就喜歡這缺心眼的調調兒。”

素還真聽到這句話,忍不住長嘆了一聲。

林道靜目光如電掃過去,哼道:“你是小聰明,安哥是大智慧,你別在那自作多情。”

素還真回敬了一個你對你對你全對的表情,話鋒一轉道:“這些爭論不出結果的事就不要說了,還是說說青雲山的事吧,張浚送回來了,離七星連珠青龍曜世的正日子還有三天,萬事齊備,只等正日子到了就動手屠龍,只是蠻族大軍最多半日就能抵達黑龍城,王大哥對此有何打算?”

“還用問?自然是先幫着黑龍城擋住蠻族大軍。”王袍道:“白璋平那壞種既然鐵了心與蠻族勾結,必定會跳出來從中作梗,這老獸就交給你去處理,少了他這個內應,事情就好辦多了。”

林道靜道:“我一會兒去城主府算筆舊賬,明天帶張浚去青雲山等着你們。”

素還真對王妙說道:“張瀟和庭衛軍不會比蠻族大軍晚到多少,三姐不如帶上箭兒去印證一下到底是不是他主導了暉遠城之戰?”其實根本不需要印證什麼,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給王箭最後與張瀟接觸的機會。

林道靜撇撇嘴,別過臉去當沒聽懂。

王袍深深的沉下一口氣,道:“我先去調養休息,蠻族大軍到了我當出城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