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暖點點頭，慢吞吞的吃着豆腐腦，眼睛有點濕潤，她其實很喜歡陸濤，可是她不想再讓別人收養她，尤其是對她無欲無求的陸濤。

“啊，啊。”黎庶眼尖，低頭的瞬間，瞥見小暖兒掉眼淚了，他呲着牙對怒濤咆哮着，不管是誰，不能欺負他家小暖兒。

陸濤眼裡浮現一抹驚詫，難怪哥哥剛才沒有幫着弟弟，原來哥哥是個啞巴，陸濤對這對難兄難弟有點心疼。

“好啦，我錯怪你了，作為懲罰，我幫你賣掉筐里的東西吧。”陸濤拍拍黎庶的肩膀，竹筐里滿滿當當的採摘的山蘑菇和山木耳，而且是純野生的，他的眼力不差，應該挺值錢的。

想來這兩孩子應該和他一樣，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然衣服不會破了也不知道縫一下，鞋子露腳趾了，還繼續穿着。

陸濤看着眼前的兩個孩子，想到葉小暖，不知道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地方住，有沒有衣裳穿，能不能吃飽，有沒有被人欺負。

小暖兒，你到底在哪兒！

在陸濤的注視下，葉小暖和黎庶艱難的把豆腐腦和油條都吃光，巴虎本來堅決不吃，可它敏銳的察覺到小暖兒似乎很怕被他認出來，於是不敢胡鬧，只能乖乖吃掉屬於他的那碗豆腐腦。

吃過東西，陸濤把碗筷用牛皮紙包起來，塞進黎庶背後的竹筐里。

趁此機會，兩人鳥悄的準備開溜，被陸濤一把抓回來，“不是說好了，吃完飯，我帶你兄弟倆去個地方，以後保准只要把東西送到，他就會乖乖把錢給你，絕對不會坑人。”

陸濤帶着兄弟倆往前走，他要去的地方離集市不遠，拐過兩條街道，一家很不起眼的小店，門上掛着“收山貨”的木頭牌子。

“老宋，忙着呢？”陸濤走上前，一拍老宋的肩膀，老宋是醫院退下來的，娶個能幹的老婆，家底很豐厚，在這邊開個鋪子，純屬打發無聊時光。

“你小子，可算是想到我了，怎麼著，又惦記我家的酒呢，我可告訴你，我家那位最近不在家，沒人釀酒，我都斷頓了。”老宋愁眉苦臉，俊秀儒雅的樣子，依稀能看出，年輕時候，是個美男子。

“今天不喝酒，我可是給你介紹生意的，你看看，這兩個孩子筐里的野山蘑和木耳，你看看咋樣？”陸濤自小吃着老宋做的飯長大，兩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伸手就把竹筐塞到他手裡。

老宋不經意的一瞥，眼睛裡透出精光，竟然有這等的好蘑菇，透着絲絲的靈氣，還有旁邊的那隻貓，等等，似乎不是貓，是……

老宋張大嘴巴，顯然最近二十年，很少有讓他吃驚的事情發生，眼前就算一樁。

“它是你養的？”老宋低頭問葉小暖，明顯的那東西和她更親近些。

葉小暖點點頭，好奇的看着巴虎，拿眼神問它，怎麼回事兒，巴虎卻看都不看她一眼，裝的像個普通的貓兒一樣，乖巧的很。

“哎呀，老宋，別管那隻貓，你就說東西要不要，要是覺得行，給個價，人孩子沒爹沒娘的，怪可憐，能幫就幫唄！”

陸濤不耐煩老宋的打岔本事，趕緊弄完，他還着急找人呢，好容易放半天假，得抓緊時間。

老宋眯眼細看，好像那就是一隻普通的貓，搖搖頭，難道年紀大了，眼花了，看來酒不能再喝，該好好吃點鮮蘑調養調養。

“行，一筐一百塊，以後只要你送來，還是這個價。”老宋不在意錢，只是山蘑的品種十分罕見，這東西，拿到大城市，給那些上歲數的富貴人家，一斤估計都要上千塊，他不賠。

“老宋，還是你痛快，以後這倆孩子，就拜託給你了。”陸濤沒覺得價格太高，山蘑本就稀少，錯過季節就沒有了，能採到這麼多，那得連續好幾個雨後上山，其中的辛苦不足為外人道。

老宋擺擺手，他是從醫院裡出來的，只要醫院裡的人找他，哪有不幫忙的道理，更何況他也不吃虧。

倒出東西，騰出竹筐，抽出兩張老人頭，夾在一本書里，放在黎庶的竹筐內，他年齡大點，拿着錢應該不會丟。

辭別老宋，陸濤在店門口叮囑兩兄弟，“沒人管你們，你們要自己照顧自己，有些道理沒人教，你們可以自己看書。看書，可以明事理，懂是非。”

看兩孩子懵懵懂懂的樣子，陸濤嘆口氣，“算啦，我帶你倆去買點書，以後回去要記得看。”

陸濤不知道為何，對兩兄弟特別親近，大概潛意識裡，他希望他的小暖兒在外面也能遇到像他一樣的好心人。

渴了，能給口水喝，餓了，能給個饅頭吃，衣服破了，能把家裡孩子淘汰的舊衣裳給孩子一件，他就謝天謝地，磕頭作揖了。

陸濤先是去新華書店，給兩人買一整套的小學課本，一年級到五年級的都有，他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再碰到兩孩子，能多買點，就多買點。

作業本，鉛筆什麼的，童話書，各類兒童啟蒙的讀物，都有很多。

從書店出來，接着去了百貨商場，給兩孩子買兩套春秋季節穿的衣裳，他還想買兩件棉大衣，可惜商場沒有，眼下夏至未至，正準備賣夏天的衣服，冬天的大衣早就撤下來了。

買完衣服，又給買兩雙鞋子，看到什麼，或者想起什麼，就順手買了，不知不覺間，兩個竹筐裝得滿滿的。

買完東西，蹲在路邊，陸濤問着兩人的情況。

“家裡有父母嗎？”

葉小暖搖搖頭。

“住在哪裡？”

葉小暖指指身後的大山。

“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女孩，像個洋娃娃一樣，和你一般高，叫葉小暖？”

葉小暖垂下眼帘，輕輕搖頭。

“父母把我們生下來，給我們生命，這就夠了，有些事情不能怪他們，我們有手有腳，靠自己也能活下去。”陸濤說到後來聲音有點哽咽，說不下去了，強行對孩子灌雞湯，真是作孽啊。

葉小暖見他眼眶紅紅的，走過去抱着他的脖子，啞着嗓音說：“叔叔，不哭。”

陸濤一把抱緊葉小暖，“叔叔沒哭，風沙眯了眼睛。”

過了好久，陸濤才把葉小暖鬆開，猶豫着還是把要說的話說出來，“如果，你碰到那個小女孩，麻煩你告訴她，她的家人在等她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