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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保山一口一口抽着煙袋鍋,一言不發,屋子裡烏煙瘴氣。

“爹,洋洋訂婚大喜的日子,你這是幹啥呢?”柳翠玲不明白自家這個倔老頭咋地啦,只好拿眼神看向大哥,希望大哥能給點提示。

柳傳志搖搖頭,他也不知道咋啦,今天一回來,他家老頭就不是很痛快,臉拉的老長,他嚇得都不敢大聲喘氣了。

郭家齊蹲在沙發上,接收到媳婦求救的目光,壯着膽子站起來,湊近老頭兩步,鼓起勇氣道,“爹,你要是心裡不痛快,你就揍我兩下,出出氣,別把自個兒憋壞了!”

柳保山抬腳就朝着郭家齊的屁股踹過去,郭家齊熊瞎子一樣的龐大的身軀靈活的在一閃,成功的躲開柳保山的佛山無影腳。

“小兔崽子,要不是你沒眼光,我能氣死我!”柳保山拿着煙袋鍋指着郭家齊的鼻子罵。

郭家齊訕訕的摸摸鼻子,沒辦法,在對待老丈人的問題上,他從出生開始,就已經註定人生不會有走平凡的道路。

當年那泡尿撒在老頭嶄新的呢子大衣上,後來更是乾脆把老頭的貼心小棉襖給偷走了,不打死他就已經是老頭手下留情,還能奢望啥呢。

“爹,你不是對洋洋的婚事不滿意?”知父莫若子,柳傳志總算是看出來點門道,平時老頭看妹夫不順眼,卻不會當著別人的面讓妹夫下不來台。

至少,柳傳志在家時,老頭最多賞妹夫兩個白眼珠子,從來沒有出口罵過,更不會動手打。

“嗯!”柳保山哼了一聲,算是默認了。

郭家齊滿眼驚奇的看着柳保山,腦袋裡思緒萬千,難道老頭重操舊業,幫忙給兒子算命,難道兒子和陶家姑娘八字不合,註定不能成為夫妻?

還是老頭髮現陶家姑娘的命格不好,會連累兒子?

郭家齊雖然腦袋裡想的很多,卻一句話不敢說,也不敢問。

他清楚老頭的脾氣,要是換個人問,老頭也許拿拿架子,然後痛痛快快就說出原因,要是他問,這輩子也別想知道答案。

夫妻同心,柳翠玲也想到老爹在當會計之前,曾經跟着風水先生學過,從事過很長時間的看風水算命術的行當。

難道老爹今天突然看出兩個孩子有啥不妥,還是另有說法,要真是這樣,那可咋辦,主動退婚,還是因為這種原因退親,那訂婚給拿的禮金就退不回來了。

前前後後拿的現金,加上喝酒買衣服首飾,一共算下來花掉小三萬塊錢呢,她能不心疼么!

“因為啥啊?”柳傳志看妹妹妹夫不吱聲,他端着涼白開放在老頭面前,拿過煙袋鍋重新給裝上。

這個時候是千萬不能勸說老頭,別抽煙的,否則那後果,天翻地覆。

“大哥,別給咱爹裝煙了,抽多了對嗓子不好!”好巧不巧,偏偏在這時,郭家齊顯能耐,想要關心老頭。

郭家齊的行為總算是給老頭一個發火的借口,老頭一下就蹦起來,穿着鞋就跳上沙發,指着郭家齊的腦袋,“郭家齊,洋洋是我外孫子,他和陶家的婚事,我不同意!”

老頭說完,蹦下來背着手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一連好幾天,老頭都沒有搭理誰,只是悶不吭聲的抽煙,要不然就在地念頭來回的踱步,心事重重的樣子。

“孩他媽,陶家剛才打電話,說是讓咱們過去她家,幫她看看,修個兩層小洋樓都需要多少磚,多少水泥,多少沙子,多少石子石灰,什麼的!”郭家齊掛上電話,從屋裡出來,黑着臉對柳翠玲說。

柳翠玲把手裡的半張煎餅遞給他,指指蒜水和裝煎餅的盆,她又接着開始忙活,時不時往灶坑裡塞一把麥稈。

“看吧,我就知道,當時她不說,指定是想着先把親事定下來,然後再慢慢算計,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柳翠玲嘆口氣,把鍋蓋蓋上。

“要不然我看婚事就算了,咱爹雖然性子倔,但是很少像現在這樣無理取鬧,我總覺得他一定掌握了咱們不知道的信息,有些事情,還是聽他的吧!”郭家齊打算妥協,老頭雖然不喜歡他,可是老頭對他比親兒子都親,這點他清楚的很。

有些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這種人就是傲嬌,放不下面子,故意裝的橫眉冷目,其實心裡特別真誠,就像是小孩子鬧彆扭,思想太幼稚。

“那錢咋辦,三萬塊錢呢,就這麼打水漂了!”不是柳翠玲心疼錢,她家條件一般,每分錢都是郭家齊冒着嚴寒酷暑,一分一分掙出來的,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兒。

“咱爹歲數大了,你就忍心看他這麼悶悶不樂,要是悶出啥病來,到頭來就不是三萬塊錢能解決的事情了!

再說,不就是三萬塊錢嘛,只要我不懶,瓦刀一揮,那錢還不像是落雪片一樣往咱家錢匣子里掉!”郭家齊笑着保證。

“你都吃吧,我下張馬上出鍋。”柳翠玲嗔怪的瞪他一眼,看他吃兩張就不吃了,明白他留着給她吃的,於是催他都吃掉。

郭家齊笑眯眯拿起煎餅,捲起來蘸着蒜水,一大口塞到嘴巴,滿足的閉上眼睛,看着淅淅瀝瀝下着的小雨,真舒坦。

下雨天,在小石村,吃煎餅是習俗。

其實不只是吃煎餅,只要是下雨天,家家戶戶都會做各種小吃。

農村人平時好天氣都在地里忙活,沒時間做飯,農忙時甚至連口熱水都沒有,只能下雨天沒辦法下地幹活,才有時間做美食。

三口兩口,郭家齊就能吃掉整張煎餅。

“哎,要不然,咱們給洋洋打個電話,問問他的意見,萬一他堅持,就讓他去咱爹說去,要是他同意,那還省事了!”柳翠玲眼睛一亮,突然想到個好辦法。

“哎呀,還是你聰明!”郭家齊一拍腦門,喜出望外,丟下瓷盆和蒜水碟,撒丫子往屋裡打電話去了。

兩口子做夢都沒有想到,此刻的郭東陽正在承擔怎樣的痛苦,經受怎樣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