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韓秋幾人回來後都選擇性遺忘了這件事，沒有對任何人提及。這本來就是一件不怎麼光彩的事情，沒什麼值得吹噓的地方。

所以，當胡歌等人碰到韓秋時，還熱情地問他今天在拉巴特玩的怎麼樣。

韓秋臉一黑，不說還好，越說他越蛋疼。乾脆心煩意亂地擺擺手，直接回到自己房間去了。

胡歌有些鬱悶地摸摸鼻子：“韓導這是咋了？”

小張調侃道：“沒什麼，估計出門沒帶錢包吧。”

“呃....那還是夠倒霉的。”

一旁，攝製組的三人卻是苦笑不已。他們倒是寧願韓秋出門沒帶錢包。

......

兩天後，劇組正式開始拍攝。

這裡的主要劇情是主角請偽裝者出山，順帶的，偽裝者把藥劑師也介紹給主角。

盜夢空間裡面有一個特殊的設定，也就是每一層夢之間的時間流速是不同的。

現實世界過去五分鐘，夢境中就會過去一個小時，兩者為12的倍數。

這個設定不僅僅能用在盜夢空間中，也能用在現實中。許多人做夢時，都會覺得在夢中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一個禮拜，一個月也或許是很多年。但醒來後，才發現只是短短一晚上的夢而已。

盜夢空間只是把這個模糊的比例具象化了。

而藥劑師的作用就是拿出鎮靜劑，再次加大這個比例，並且鞏固夢境，以便進入更深層的夢境。

通常情況下，得到什麼，你就得付出些什麼。這也是一樣，鎮靜劑能鞏固夢境，能加速時間比例，也能帶來危害....

.......

十月七號，拉巴特一間巨大的地下室。這裡被臨時改造了一下，成為了盜夢空間的片場。

此刻，灰暗的地下室中，一共十二張床雜亂無章地擺放着。每張床上都躺着一個人，有老人，有大叔，有年輕人，也有女人。

雖然年齡性別不同，相同的是，他們的手腕上都纏着一根類似打吊針時的輸液管。這些輸液管延長出來，最後交織在一起。

劇組眾人都不陌生，這玩意就是做夢用的，還可以把人的意識鏈接到同一個夢中。

現在正在拍攝當中，小李子、藥劑師迪利普、劉德樺和胡歌四人正在對戲。

胡歌一臉驚訝：“十二個....全都連在一起？”

小李子走在床之間，打量道：“他們每天做多久的夢？”

迪利普回道：“三四個小時，在夢裡，每人每天四十個小時。”

劉德樺很是不解，“他們為什麼這麼做？”

小李子臉色有些沉重：“在你用藥一段時間後，不用藥就沒法做夢了。”

胡歌問道：“他們每天都來這兒做夢嗎？”

“不！他們是來這兒是為了醒過來！”一個老者站出來說道，他是這地下室的負責人。“夢境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現實！”

說到這兒，老者自嘲一笑：“誰又能說不是呢？”

夢和現實，真的區分開了嗎？

老者的話讓場中的氣氛有些凝滯，韓秋見此，喊道：“cut！大家先休息一下吧，待會兒再拍。”

“好。”眾人異口同聲地回了一聲，然後各自找地兒休息。

小張則趁這個機會，跑到韓秋身邊來，問道，“韓導，我覺得那老頭子話裡有話啊。呃不，是這句台詞有言外之意。”

“什麼言外之意？”韓秋一臉詫異地看着小張，他就不信這傢伙還看出什麼東西來了。

“就是夢境和現實啊。”小張一臉興奮，彷彿發現了什麼大秘密一樣，“這些人每天要在夢裡度過40個小時，比現實世界都要長。對於他們來說，哪邊是夢境，哪邊又是現實呢？”

韓秋黑着臉：“說人話。”

“呃...”小張悻悻一笑，“那個老頭子不是說了嗎？這十二個人來這裡是為了醒來，而不是做夢。所以，夢境已經成為了他們的現實。”

“所以呢？”韓秋一臉看SB似的看着小張，“你分析半天就分析出來這麼一個結果？這不是很明顯的嘛。”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張嘿嘿一笑，說道：“韓導，你讓我猜一猜，你劇本中這整個故事，是不是都是發生在夢中的？其實所謂的現實世界，也只是一層夢境呢？”

說完，小張得意地看着韓秋，希望能從韓秋的臉上看到異樣的表情。讓他失望的是，韓秋只是輕輕挑了一下眉頭，便沒其他表情了。

“不錯啊，你小子想的還蠻多的嘛。”韓秋是有點意外，他沒想到這傢伙直接跳過了電影所有框架，把整部電影都全盤否定了。

這就跟黑客帝國一樣，從第三部結束到現在也有半年多了，網上也冒出了各種各樣關於黑客帝國的解析。

最屌的一種說法就是錫安和這片被烏雲遮蔽的末世全都是假的，也只是一串數據而已。所有人類，包括主角等人至始至終就沒醒來過。

這就跟盜夢空間有點類似，末世對應第一層夢境，矩陣世界對應第二層夢境。

還別說，這種另類的否定全盤的說法，得到了許多人的支持。

現在，小張把盜夢空間所有劇情歸結於夢境，跟黑客帝國這種說法又何曾不相似呢？

小張捏着拳頭，彷彿勝券在握：“韓導，我是不是猜對了？”

猜對了？

韓秋眯着眼睛，也不說話，就這樣一臉詭異笑容地看着小張。

“呃....”小張只感覺頭皮發麻，乾笑道：“韓導，你這笑得我有點發虛啊，我到底猜沒猜對啊？”

韓秋搖搖頭，“你的猜測太廣義了，根本沒有根據。如果照你這麼說，所有的電影劇情都可以被劃分成為一場夢，那這些故事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小張無語：“我是說盜夢空間呢，扯那麼遠幹嘛，這部電影本來就和夢有關啊。”

韓秋的話就跟攪屎棍一樣，直接把他的結論攪得稀巴爛，但他又拿不出什麼特別好的理由去反駁。好像....韓導的話還真的有那麼幾分道理。自己的結論不僅僅適應於盜夢空間，還能適應於所有電影。

這要怪，就只能怪真實與虛幻的邊界太不明顯。

“不過....”小張突然問道，“韓導，劇本是你寫的，是不是夢也是你說了算，那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這個啊...暫時保密。”韓秋聳聳肩，“等到電影上映了，你自己再去琢磨琢磨唄。”

小張：“......”

尼瑪...小張只覺得不僅僅盜夢空間是假的，自己還遇到了一個假導演。

“好了，繼續拍戲吧。”韓秋對小張說了聲，然後拿起喇叭，吼道：“開工啦，都給我打起精神來。”

........

接下來大半個月，劇組便輾轉拉巴特進行拍攝。不過，讓韓秋有些意外的是，拍攝進展地異常順利。

不是指演員犯的錯誤少，是指劇組的場外工作進行的很完美，感覺好像拉巴特的居民都十分配合一樣。

這令韓秋有點小吃驚，不是說當地人不怎麼待見外地人嗎？怎麼見到自己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

索性韓秋也不管了，反正只要自己拍的舒心就成。

此外，拍攝期間，韓秋偶爾也會和克里斯見一面。兩人就如同普通的朋友一般聊天。拋開了政治立場，韓秋覺得克里斯這傢伙還算一個不錯的人。

只不過韓秋覺得這傢伙藏得太深，根本就看不透，也只能和他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交情。

有時候，克里斯會問韓秋什麼時候走。韓秋隨口就回道：“戲拍完了就走唄。”

“什麼時候才能拍完？”

“那估計還有一段時間。”

“哦，這樣啊。”克里斯不冷不淡地點點頭，問道，“你還記得十一月五號嗎？”

“我親手拍的V，那肯定記得啊，況且英國還發生了.....”韓秋頓了頓，並沒把話說完。

克里斯感慨：“十一月五號，馬上又要到了啊。”

........

十一月三號，劇組在拉巴特的戲份全部拍攝完畢，準備歇息一天，便轉戰下一個戰地：法國。機票也買在了十一月五號，直飛巴黎。

四號凌晨，即將到達十二點，就在韓秋等人安然入睡時。摩洛哥的某個城市，一聲槍響劃破了漆黑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