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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拂柳,香草淡淡,弦月含羞,繁星璀璨,邯鄲城南門大街,街道寬闊,直通王宮,街上的行人稀疏,民宅燈火闌珊,偶有幾家酒樓,傳來琴瑟之聲,冷冷清清。

街旁一座很普通的府邸門前卻是門庭若市,馬車兩邊駐停,顯然來了許多達官貴人,府門建造的很普通,門卻是很寬大,沒有門檻,方便馬車出行,若不是門上的木匾刻着‘武安君府’四個金漆大字,很難想到這是趙國大將軍,武安君李牧的府邸。

李牧戎馬一生,不求虛名,忠心耿耿,北擊匈奴,滅襜襤,敗東胡,攻克燕國武遂、方城,戰功顯赫,常以自己得到的封賞,犒勞隨他征戰多年的將士,前不久在肥城,大敗秦軍,今日凱旋歸來,趙悼襄王封為武安君,李牧設宴款待前來祝賀的大臣和將士。

庭院內彩燈高掛,賓客、舍人錦衣華服席地而坐,李牧身着錦衣胡服,劍眉入鬢,面如刀削,坐立主位,觥籌交錯,把酒言歡,接受賓客的道賀。

喝到興處,一個彪形軍將站起身,手持大碗,熱淚盈眶,朗聲道:“吾趙國長平之戰,折損將士四十萬,致使趙國十室九空,盡村孤寡,趙人哭,秦人笑,地之生毛,此乃奇恥大辱,今李將軍帶吾等殺秦十萬,一雪前恥,真乃大快人心,末將敬李將軍一碗!”說完一飲而盡,此彪形大漢是同李牧一起征戰的趙國大將,司馬尚。

李牧喝下烈酒,站起身悵然道:“今雖殺敵十萬,也只是平了扈將軍之仇,卻未殺掉秦將桓齮,讓他逃走,豈能平息長平之戰所帶來的恥辱,承蒙吾王抬愛,封吾為武安君,實在是愧不敢當!”

司馬尚對面的一位俊朗武官,微微笑道:“武安君不必過謙,敢問當今天下還有哪位將軍能戰敗秦軍虎狼之師,吾王英明,任用賢良,這也是實至名歸,趙國有李將軍,乃百姓之福,趙國之福,武安君所肩負的是趙國的復興,若是繼續伐秦,末將願為前鋒!”

李牧拱手道:“趙將軍的豪情,李某記下,只是吾趙國,連年征戰,民不聊生,若要伐秦,猶如羊入虎口,固守土地,調養生息,待兵強馬壯之日,才是還我河山之時!”

司馬尚獨自又飲一碗,嗤笑道:“就怕有的人是尿壺鑲金邊,嘴好,可看到秦軍的旗幟,就嚇得屁滾尿流了!”眾人聽後,哈哈大笑,都知趙蔥帶兵一竅不通,本該帶兵支援扈將軍,結果臨陣退兵,導致扈將軍孤軍奮戰,戰死沙場,趙王不但沒有責罰,反而把責任全推卸到了扈輒身上,趙王為此還表彰了趙蔥。

聽到司馬尚出言譏諷,趙蔥臉色煞白,怒視司馬尚道:“本將若不是為趙國保存實力,爾等還哪裡有將士去伐秦,難道讓趙軍全軍戰死在秦軍強弩之下?”說完將酒盞往桌上一擲。

這時,司馬尚身旁的黝黑青年笑道:“趙將軍這可是知恥而後勇,忍辱負重,此等胸襟讓在下敬佩,來我敬趙將軍一杯!”此語一出,眾人又是一陣大笑。

趙蔥聽後,憤怒起身,拔劍直指黝黑青年道:“李忠,你口出污言,以下犯上,今天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李忠拔劍而起,朗聲道:“趙蔥,難道我怕你不成,今天我就砍斷你的雙腿,讓你逃走逃不成!”眾人見此情形,立刻止住笑聲,若不出言相勸,必有人血濺當場。

李牧忙上前向趙蔥致歉道:“趙將軍息怒,是吾教子無方,李某向將軍賠罪!”轉身對李忠怒道:“孽畜,還不向趙將軍賠罪,難道讓你義父下跪不成!”

李忠棄劍,憤憤不平走到趙蔥身前,歪着頭道:“我酒後胡言,得罪趙將軍,望將軍恕罪!”趙蔥劍仍指李忠,冷視不語。

司馬尚在一旁罵道:“我也罵了,你怎麼沒找我出氣,別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趕快滾蛋,別讓我看着礙眼!”

李牧喊道:“住口!”衝著李忠道:“給我跪下賠罪!”司馬尚瞪着趙蔥,不再多言。

李忠氣的青筋暴起,“噗噔”一聲,雙膝跪地,膝下兩塊青磚被震的粉碎,道:“在下口出污言,望將軍恕罪!”李忠本是長平之戰,秦軍所釋放回來不足十五歲的少年,他的父親和兄長被秦軍活埋,對秦軍恨之入骨,在李牧帳下,英勇善戰,李牧收為義子。

趙蔥收起劍,冷冷道:“末將本是來慶賀武安君的,沒想到將軍府上趾高氣揚,卻是不歡迎末將,掃了武安君雅興,末將銘記在心,既然如此,末將告辭!”甩袖準備離去。

李牧忙道:“趙將軍留步,來人,將逆子李忠拉出去,仗二十軍棍!”話音剛落,兩名大漢手持軍棍,走到李忠身旁,卻未立即拉起李忠。

若是二十軍棍打上去,不死也殘,但李牧說一不二,很難收回成命,兩名大漢遲疑不決,希望有轉機。

眾人出言相勸,趙蔥見機道:“不必了,別擾亂了武安君飲酒的興緻!”

李牧怒道:“還不快拉出去,給我重重的打,難道你們敢違抗我的命令不成!”兩名大漢一聽,架起牙根緊咬的李忠,向門外走去。

此時,就聽李牧身後一人,笑道:“趙將軍息怒,素聞武安君,軍紀嚴明,愛兵如子,獎罰有度,何不坐下來,一邊飲酒,一邊欣賞武安君的治軍之道呢?”

說話之人身着丞相官服,眼神陰冷,天庭飽滿,八字鬍須,身強力壯,是趙國丞相郭開,此人阿諛奉承,深得趙王寵信,秉性怪異,進讒言,逼走廉頗,此時出言,不懷好意。

李牧聽後,面沉似水,停頓半晌,沖門外喊道:“將李忠帶進來,庭院執法,已警將士!”

說完,李牧拉着趙蔥回到座位坐好,自己走到主位坐下,兩大漢此時押着李忠走了回來,李忠匍匐在地,兩大漢揚起軍棍,“啪啪”的打在李忠的臀部,縱使他肌肉健壯,每一棍下來,也是皮開肉綻,血沫橫飛,李忠痛的是滿頭大汗,牙根緊咬,硬挺着二十軍棍打完,沒吭一聲。

司馬尚和一些忠義之士,恨不得活扒了郭開和趙蔥的皮,一個個怒目圓睜,雙拳緊握,卻也未敢上前阻攔,氣氛驟然緊張。

郭開呵呵笑道:“武安君軍法嚴明,令本府大開眼界啊,只是這軍棍打上去,卻似不痛,若不然,怎地聽不到痛叫之聲,難道李忠是鐵打的不成,呵呵!”

司馬尚一掌震碎桌面,怒罵道:“郭開,你別欺人太甚,李將軍讓你,我司馬尚可不慣你包,你若覺得不痛,不妨一試,準保你哭爹喊娘,將你那舔屁股的舌頭打掉在地!”

郭開冷冷笑道:“魯莽匹夫,打了場勝仗,就飛揚跋扈,目無王法,難道你想反了不成!”

司馬尚聽後,飛起身,沖向郭開,怒道:“我今天就結果了你,除掉你這個佞臣!”一掌拍向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