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怎麼做？”落蕭的聲音難得出現了顫抖，他似乎到現在都還沒有辦法相信。

“你還問我為什麼？你現在都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許婉凝。”許大夫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慢慢走到了床邊，她掏出了一把匕首，但是她都還沒有能出手，就已經被落蕭攔住了。

有落蕭這樣的高手在，她怎麼可能得手。

“我就不應該給她留這一口氣，原本是不想讓你知道我到底有什麼心思的。等她死了我就能離開這裡，而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是我殺了她。但是現在看來，我沒有辦法做到了。”

許婉凝說著，狠辣的目光落在聶向瑩的身上，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出現，老夫人明天就會死了。她就能讓落蕭知道失去自己最親的人是什麼感受了。

可是她都沒有能做到。

聶向瑩看到她耳朵眼神，眼中卻沒有任何的變化，反而還帶着笑意。

“我不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但我想和你說，如果你和落蕭有什麼仇怨的話，你針對他就好了，何必要對付一個無辜的人。哪怕你說自己是在報仇，我都會為你覺得不齒。”聶向瑩冷笑着說道。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何必要對付他身邊的人呢？

“你怎麼知道我和他有仇？”許婉凝問道。

“不然呢？你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為什麼要對老夫人下手？”聶向瑩說道。這個可是一點都不難猜。

“聰明。我的確是和他有仇。不過他聽到我的名字，或許都想不起來我究竟是誰。他手下的冤魂太多了。”許婉凝被落蕭狠狠一甩，扔到了一邊。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落蕭，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動作。

“我倒是不介意手中再多一條冤魂。”如果說他先前還有一點惻隱之心，這會兒應該已經徹底消失了。

“等一下。我想我不是很想看到你在這裡殺人？”畢竟許婉凝是想殺人，不管這其中是不是有報仇的成分，聶向瑩對她都沒有太多的同情。

落蕭看了聶向瑩一眼，帶着疑惑。他還以為聶向瑩會不讓他傷害許婉凝，但似乎是他想錯了。

“不用那麼看着我。”聶向瑩指了指床上的人，“我想老夫人也不會想看着你在這裡殺人。外面不是有懸崖，那裡更加方便。”

“你不應該為她求情？”落蕭忍不住問出口。

“我為什麼要為她求情。我不是說過了，她報仇是她自己的事情，但是牽扯到無辜的人，就是她的錯。”聶向瑩這麼說著，像是想起了什麼，走到落蕭身邊，捏住了他的手腕，而後微微一嘆。

她看了看仍舊趴在門口，同樣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着她的許婉凝，平淡說道，“你不會殺她的。你對她……太信任了。”

武功高強也有煩惱。身體都中毒了卻沒有太多感受。

落蕭目光一黯，“或許我不該對她有那麼深的信任。就不會差點害死娘了。”

“如果不是那樣，你又怎麼能知道失去親人是什麼滋味？你殺我哥哥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他在這世上還有親人？”許婉凝說著已經是滿臉的淚痕。

但落蕭……無動於衷。

他在那裡站了很久的時間，然後眸光一凜，森冷道，“你哥哥做的什麼事情，你還不知道？”

這話說得許婉凝一顫，“我哥哥做了什麼？他那麼好的人，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讓你對他下如此狠手？”

許婉凝永遠都記得自己發現哥哥屍體的時候，死相極為慘烈，一旁還留下了兩個字。

落蕭。

他可能是第一個殺了人還要留名的人。

許少傑不是他殺的第一個人。一共有六人死在他的劍下，死相都一樣凄慘。而且身邊都留着落蕭兩個字。

江湖上對此有諸多傳聞，但許婉凝不相信。

她不相信哥哥會和另外五個人聯手，綁架落月對付落蕭。

可若不是那樣，落蕭為什麼會殺了他和其他人？而且在那以後他就退隱江湖，再也不過問任何事情。

直到近日，他母親生病，所以才不得已求醫，也使得她有了機會可以接近。

哥哥死後，她就一直想為哥哥報仇。那成為了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目標。

為了能接近落蕭而不被他懷疑，她做了很多準備。所以這次才能成功。

“你口口聲聲說，要讓我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我只想和你說，我早就嘗到了。”落蕭的眼中都是悲傷，和聶向瑩在山崖邊看到他的時候一樣。

“怎麼可能，我哥哥絕對不會做那樣的事情，你為什麼一定要認為你妹妹是我哥他們害死的？”許婉凝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來，用手指着落蕭，“你為什麼要對整個江湖說謊，破壞我哥哥的名譽。”

落蕭眼中的悲傷瞬間換成了冰霜，“他們有什麼資格？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傷害落月，我何必對他們出手。他們要對付的人是我，卻知道我不可能會束手就擒，只好用月兒做威脅。可月兒……不會讓我受傷。”

所以她才會選擇死。不讓那幾個人得逞。

從這兩個人斷斷續續的敘述中，聶向瑩算是拼湊出了一個故事。

當年，許婉凝的哥哥許少傑，聯合另外五個人，想殺了落蕭，讓自己在江湖上一舉成名。但他們深知自己沒有能力殺了落蕭，就想使一些手段。

他們設法綁架了落蕭的妹妹落月，然後用落月威脅落蕭束手就擒。但落月沒有讓他們得逞，選擇了自殺。落蕭為了報復那六個人，將他們一一殺掉。

許婉凝不願意相信江湖傳言，不覺得自己的哥哥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所以一心想要為哥哥報仇。

她清楚自己的能力，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殺了落蕭。對落蕭用毒，毒性太強，他很容易辨別出來。而毒性太弱就要耗費太多時間，對他可能也很難有傷害。

於是她只能對落蕭身邊的人下手。

而如今對落蕭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他母親。要是老夫人出了什麼事情，他必然會心急如焚。

所以許婉凝潛心學習了醫術，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出現在山莊里，假意為老夫人治病，實則是想用相衝的藥害死老夫人，讓落蕭傷心。

殺不了他，就讓他也嘗嘗失去親人的滋味。

可她卻不知道，那滋味落蕭早就已經品嘗過了。

“你還在騙我！你為什麼一定要說這樣的謊言？為什麼要讓整個江湖都覺得我哥哥是小人？”許婉凝跌跌撞撞想要走到落蕭身邊，卻被聶向瑩攔住了。

“老夫人病還未好，你死在這裡不合適，所以就不要過去了。”聶向瑩明白，先前落蕭對許婉凝的惻隱之心已經沒有了。她現在說的話只會激怒落蕭。

落蕭怒極，必然會控制不住自己出手的。

雖然許婉凝的生死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但聶向瑩還是不想看到她死在自己面前。

所謂醫者仁心，表面功夫還是要有的。

“那是因為你哥哥原本就是小人。我不想與你多說廢話。若是你一定要這樣想，我沒有辦法，但你哥哥的事情，我問心無愧。唯一後悔的，就是沒有殺了你。”落蕭冷聲說完，走出房間，讓自己的人進來，將許婉凝帶到山崖邊。

聶向瑩本不想去湊熱鬧，但許婉凝出去的時候死死扯住了她的衣袖，讓她不得不跟着一起出去。

“麻煩姑娘了。”山莊的小廝很是無奈，但這是莊主的命令，他們不敢怠慢，自然就只能讓聶向瑩一起跟着去了。

風刃掠到聶向瑩身邊，見她狼狽地跟在許婉凝身後，壓低聲音問道，“發生什麼了？”

“一句兩句說不清。”聶向瑩嘆氣。雖然她無心救人，可是就這麼被拖出去，不想救人都沒有辦法了。

真是無奈。

原本沒有想要做好人，卻要被逼着做好人。

出了山莊，就是撲面而來的靈氣。聶向瑩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她晃了晃自己的手，輕鬆甩開了衣袖，可許婉凝求饒的眼神讓她沒有辦法就這麼離開。

不過聶向瑩這會兒可以和風刃好好說話了。

“落月的事情，你知道多少？”聶向瑩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八卦，可她的表情可能已經就出賣了自己。

“落月？”風刃似是沒有想到聶向瑩會問出這個名字，愣了許久都沒有再說什麼。

“你們不是到這裡來過，還和落蕭是朋友……曾經是朋友。”聶向瑩修改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所以你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

“只知道那年落月小姐出去遊玩散心，不小心中了圈套，被人抓去，想要威脅落蕭。最後自殺身亡。”風刃看了看不遠處的懸崖，“她就死在這裡。”

聶向瑩聞言一驚，她想過好多可能，為什麼落蕭退隱江湖後會住在這裡。

卻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妹妹。

他是為了陪着落月，才會搬到這裡，修建山莊，才會將這裡取名追月崖的吧。

“太子妃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風刃眉眼間帶着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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