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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花宴就這麼將就着進行下去,除了聶向瑩誰也不覺得輕鬆。

一曲歌舞罷,皇上不在了,聶貴妃懶得應付皇后等人,尋了借口,懶洋洋的離開。

皇后心知自己在,這些年輕的小姑娘們都拘着難受,沒多一會兒,說自己倦了,也走了。

小花園裡的氣氛這才輕快了不少,歌舞看了兩三場,眾人覺得有些乏味,有人提議在場的每一位上來表演一個節目助興,立時得到各位多才多藝的小姐們的贊同。

別看一個個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內里都在暗暗較勁,誰也不願意輸給誰。

聶向槐見聶向瑩仍在吃東西,翻了個白眼,罵道:“是餓死鬼投胎來的嗎?”

聶向瑩道:“老話說的好,民以食為天。你不吃東西,是要升仙不成?”

“你咒我死?!”聶向槐冷眉橫豎。

聶向瑩微笑道:“升仙哪裡是死?二妹妹莫要誤會了。”

“你……”聶向槐咬牙切齒,這死丫頭怎麼變得這樣伶牙俐齒了?是上回的事情讓她太過受驚,所以起了些變化嗎?

還是覺得現在有公主這個靠山了,可以無法無天了?

她惡狠狠的瞪了眼聶向瑩,看向場地中央正在吹奏竹簫的尚書家小姐,咧嘴一笑。

聶向瑩再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目不識丁的事實,不僅大字不識一個,琴棋書畫也沒有一樣能夠拿得上檯面的,或許連怎麼拿筆也不知道呢。

這樣的人,不用她出手教訓,一會兒上了台自然是洋相百出,到時候看安寧公主還願不願意和這樣的蠢貨做朋友。

要知道,做了朋友,也是會被嘲笑的。

安寧公主一向聰慧,又是皇上的掌上明珠,定然不願意丟面子。

到時候聶向瑩又什麼也不是,看她還如何囂張。

這麼想着,等尚書家的小姐表演完了,她立刻站出來,對在場的眾人微笑道:“丞相是百官表率,所以再怎麼說我們聶家的小姐們也不好落在後面了,向瑩是長姐,就由她先來好了。”

眾人隨着她所指,看向聶向瑩。

聶向瑩不慌不忙的用帕子細細的擦了擦嘴角,然後緩緩起身,款步走到場地中央。

若不是她臉上可怖的瘢痕,舉止嫻雅,和在場的大家閨秀沒有兩樣。

她站定之後,對着聶向槐微微一笑。

聶向槐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若是沒有準備,聶向瑩不會淡定成這樣。

聶向瑩道:“想來諸位小姐都想看點有新意的,向瑩在此獻醜了。”她背在身後的手伸出來,赫然是一把三尺長劍,在溫煦的陽光下,依然散發出冷冷寒光。

在座的小姐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身為女兒家,何曾擺弄過這種危險的東西。

公主身邊的女官不悅的喝道:“公主駕前,怎可拿出這等東西,還不快收起來。”

“無妨。”安寧公主饒有興趣的看着她,點頭道:“聶大小姐,請吧。”

聶向瑩盈盈向公主一拜,隨後橫劍在身前,沒有樂曲,便隨着風聲和落花翩翩起舞,隨着手腕的轉動,身姿的旋轉,三尺青鋒宛若游龍,在她身側飛舞,或是挽出幾個劍花,炫目的光亮讓四下里傳來一陣驚嘆,之前還往後縮的各家小姐們,紛紛謹慎着湊近些看。

每個人都關注着曼妙的身姿,和那柄長劍,忽略掉了那張臉的恐怖。

“真好看啊……”

“是啊,我曾見過一位西域來的舞姬,舞劍那也是一絕,聶家小姐雖然不及她,但也是出類拔萃了。”

“沒想到,她還有這麼一手呢,也着實叫人驚嘆了。”

其實聶向瑩沒有正經的學過舞劍,從前休假的時候,習慣性的早起無聊,於是跟着小公園裡的大爺大媽們練上幾手,再隨着感覺和想象,隨意的舞弄。

這些小姐們養在深閨,哪裡見識過這些,所以她才想出這招來糊弄她們。

聶向槐擺明了要她出醜,她可不會逆來順受。

聶向槐看着眾人露出驚艷的神色來,心中越來越氣,“這個賤丫頭,從哪兒學來的把式?那些小姐們一個個都是從荒蠻之地來的嗎,區區一個耍劍的都沒瞧見過?”

聶向陽沒有應聲,面無表情的望着聶向瑩。

原本人人嗤之以鼻的醜陋的庶出小姐,這會兒倒成了眾人聚焦所在。

她也奇怪,聶向瑩從哪兒學來的這些,可惜她們不是天天處在一塊兒,所以也無從得知。

正當她尋思着,有人捅了捅她腰側,抬頭望去,看見聶向槐笑着湊近一些,“我就說這些小把戲,唬的住那些俗人,怎麼可能如得了公主的眼睛呢?”

聶向陽聽了,看向主位。

安寧公主居然此時走了,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也看不出有任何錶情。

女官得體的微笑道:“公主有些乏了,休息片刻,諸位小姐們繼續。”

“誒?怎地突然走了?”

小姐們紛紛不解。

聶向瑩的舞劍也到了尾聲,順勢收劍,緩緩的吐出一口氣。

天子所在的皇宮,靈氣尚可,她趁着舞劍,順便吸納靈氣,這會兒不僅不覺累,反而輕快了不少。

她見公主走了,便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你耍的什麼鬼把手,”聶向槐嗤笑道:“看吧,讓公主乏味的,都走了。公主定然是瞧不起你了,別指望着今後能拿公主當靠山,你不配。”

聶向瑩喝了口茶,淡定道:“有人看,足矣。”

聶向槐看向兩旁,文華殿大學士家的鄧小姐微笑着上前來,“聶大小姐的劍舞真是一妙,請問師從何處?我進來對劍舞也有幾分興趣,想向大小姐請教一二。”

聶向瑩起身,道:“從前見過一回,於是閑來無事時,喜歡琢磨琢磨,今日獻醜了,讓小姐見笑了。”

“沒有的事……”

鄧小姐話還沒說完,聶向槐沒好氣的插嘴道:“想巴結丞相府,也得明眼看看該巴結誰。”

鄧小姐微微一笑,“昔日有公沙穆為求學,在吳祐家中舂米以籌取資糧。吳祐見他談吐不俗,隨即結交為友,譜為一段佳話。後世稱此事為杵臼之交,意為結交朋友不分貴賤。我鄧瑤結交朋友,認得是這個人,而非身份。怎麼,聶二小姐沒有聽說過這個典故?否則你又怎會說出這句話來。”

“……”聶向槐分明聽見周圍響起竊竊私語,伴隨着嘲笑。

她今日進宮是來玩樂的,不是來找氣受的。

可是這番話,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最後受氣的只有自己。

聶向瑩欣賞鄧瑤的為人,見聶向槐在一旁生悶氣了,於是招呼着她坐在一塊兒,兩人談論起劍舞的心得,一時笑語聲不斷。

“看來,你挑的人不錯呢。”安寧公主收回望着小花園的目光,笑顏如花,望向身邊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