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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山密林。

幽暗的山林深處,血氣漫涌。

一地猙獰的屍首間,一名黑衣蒙面人不敢置信的看着刺入自己胸口的長劍,沿着劍鋒緩緩望向對面持劍而立的男子,喉頭滾動,發出垂死的嘶鳴:“你、你不是……”

齊玄煜清眸淺眯,不待對方說完,手腕一振,“呲”地一聲,長劍透胸而過,黑衣蒙面人劇顫幾下,睜着不甘的雙眼,“噗通”一聲向後倒了下去。

待確定人已死透,齊玄煜方斂去眸底的幽冷,提劍上前,正欲查探屍身上有何線索,猛地心口一陣劇烈絞痛,他身形一晃,以劍撐地才未摔倒,卻在下一瞬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口烏血來。與此同時,他俊逸出塵的臉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一條條血痕,瞧着極是駭人。

他垂眸看着自己布滿青紫血斑的雙手,眸色暗沉。蠱毒發作的間隙愈來愈短,此番卻依然未能尋到百穀神醫,難道這是上天註定,註定他命絕於此?

半晌,他容色無表的抬起頭,拭去嘴角的血絲,取出信號彈射入了密林上空。

“嘩啦嘩啦——”一陣石子滾落相擊聲驟然響起,齊玄煜霍地側首,旋即瞳孔猛地一縮。

空地邊緣,有一座將將壘起的孤墳,而此時墳上突兀地伸出了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掌!

就見那隻血手緩緩將壓在墳頂的碎石撥開,然後一個血瀝瀝的腦袋從墳內探了出來,露出一雙淌着血水的赤紅眼眸。那雙血眸似有所感,嗖地朝他射了過來。

一陣幽風掠過,撲簌簌地捲起枯枝落葉,發出噝噝的聲響,襯着林間孤墳和一地屍體,讓人忍不住頭皮發麻,背脊發涼。

齊玄煜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墳里爬出來的東西,爾後,慢慢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望着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半截身子還埋在土裡的聶向瑩嘴角直抽。難不成她剛活過來就嚇死了人?

聶向瑩默默扭頭環顧四周,驀地看到了一地屍體,無不死狀凄慘。她不禁一愣,這是闖進凶殺案現場了?

好在,前世作為國家特工組織的首席醫師,她見慣了各種血腥恐怖的場面,故而只是在詫異了一瞬後,便淡定自若的撇開眼,繼續吭哧吭哧的往墳外頭爬。

等她終於從墳里爬出來,已是雙手指甲翻卷,眼前陣陣發黑,一下子癱倒在了墳堆上頭。

她一邊喘粗氣,一邊嘗試運行前世修習的長春訣。讓她驚喜的是,現在的這具身體似乎繼承了她前世的木系異能,僅僅運轉了三四遍長春訣,便感覺到了空氣中絲絲縷縷的靈氣。

她大喜過望,掙扎着爬起身盤膝坐好,閉上雙眸,五心向上,開始一遍遍運行長春訣。好在她正處於密林之中,周圍木靈氣濃郁,隨着她不斷運行功法,靈氣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體內,並自然而然的修復起傷痕纍纍的身體。

“嘶,腦骨骨折,脾臟破裂,肋骨斷了四根,居然還中了毒?還真是……”她嘶了口氣。慘遭虐打後被活埋,莫怪這具身體的原主會怨氣滔天了。

她按住心口,在心中承諾:既然佔了你的身體,你的前仇舊恨,我會幫你一一清算!

良久,她心底壓抑的怨恨才一點點消散。此時,她已恢復了大半體力,身上的傷也在靈氣的修復下好了泰半,起碼後腦勺被砸開的破洞不會再流血惡化了。

她捲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復起身朝那名疑似被她“嚇死”的男人走去。待走到男人跟前,她這才看清對方那張爬滿駭人血痕的臉,頓時眼角一抽。這男的看着比她還像鬼吧?

暗自腹誹了句,她蹲下身,伸出血糊糊的手指搭上對方的腕脈,隨即怪異的看了他眼,嘀咕道:“原來是蠱毒發作……”她就說嘛,墳墓爬“屍”什麼的哪會嚇死人?不過,這男人究竟是有多倒霉?除了中蠱,體內居然還有五六種劇毒,臟腑已被破壞得亂七八糟,還能活着簡直是奇蹟。

“看在你是我撞見的第一個人的份上,便救你一救吧!”聶向瑩咕噥了句,說著便扒開了他的衣襟,露出白皙卻結實的胸膛。接着,她摘下一隻銀鑲耳墜,掰直耳鉤,一針扎入了他的膻中穴,爾後輕捻針身,一縷靈氣從她指間順着針身無聲無息的滲入了他的體內。

饒是處於昏迷之中,齊玄煜額頭上也沁出了細密的冷汗。他雙手緊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顯是痛苦已極。而隨着聶向瑩不斷渡入靈氣,他的皮膚下彷彿有什麼東西蘇醒了過來,瘋狂的在皮下蠕動起來。

聶向瑩眯了眯眼,調動靈氣以迅雷之勢撲向那物,猛地,一道金芒從齊玄煜心口飛射而出,她眼疾手快,揮手一抓,將那金芒捏在了掌中。

“咦,竟是金豕心蠱!”聶向瑩瞅瞅掌心一動不動螢豆大小的金色小蟲,有些意外。按這隻金豕心蠱的體形來看,至多不過七日便能完全成熟,而其一旦成熟,毒性就會頃刻間腐蝕宿體的內腑,屆時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思及此,她不由瞥了眼地上的男人,這才發現他臉上駭人的血痕已然消褪,露出了蒼白卻俊美至極的顏容。

冷不丁看清他的真容,聶向瑩也不禁恍了下神,目露驚艷。她前世見過不勝枚舉的美男,卻是無一人能比得過眼前這個男人!

“這蠱蟲你留着也沒用,就當作我的診金了。”好在她自制力尚佳,很快收斂心神挪開了注意力,自說自話的扯下他腰間精緻的荷包,將金豕心蠱塞進去後揣入了自己懷裡。

得了寶貝,她心情頗佳的拍拍手,站起身折回了墳邊。在墳邊,她找到了三具明顯有別於那些黑衣蒙面人穿戴的男屍,屍體旁散落着幾把鐵鍬和木棍。她面不改色的在屍身上搜了搜,最後找出幾包*,還有近千兩的銀票並一枚通透無暇、精緻無比的春水魚蓮玉佩。

盯着玉佩上的“聶”字,她挑了挑眉,轉手將東西都揣進了懷裡。望眼不遠處還未清醒的男人,她收回視線,繞過地上的屍體,頭也不回的步入了密林之中。

在她身後,齊玄煜徐徐坐起了身,眸色深幽的望着她離開的方向,蒼白的俊顏上一片諱莫,指尖卻輕輕摩挲着一隻造型簡素的銀鑲耳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