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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南來回踱步了一會兒,和古雪瑤交流之後,才回過神來,對蘇雨晴道:“這件事我知道了,也想明白了她的用意。那麼,剩下還有什麼事情?”

蘇雨晴深深看了楚南一眼,對於楚南說‘明白了徐瑤的用意’的話,已經完全相信了。

因為楚南的雙眼格外的明亮,充滿着睿智的光彩。

蘇雨晴略微回憶,認真而凝重的道:“剩下的一件事,大人她是這麼說的:‘你和楚南一起去‘越木縣’,找一個渾身‘魚鱗’的青年,找到之後,將他抓起來,送到大蒼山那顆歪脖子老桃樹下殺死。這些事情,盡量在鬼節之前辦完……’,所以,大人其實也知道,一旦我被羈絆,可能就走不脫身了。”

楚南心中一凜,道:“好,我知道了,那麼我們現在立刻出發。”

蘇雨晴一怔,隨即道:“好。地址我已經知道了,具體情況,一邊開車一邊說。”

楚南道:“我開車。”

蘇雨晴點了點頭,道:“好,這是改裝車,車速能到三百三十。”

楚南道:“這種車速,夠了。你坐好。”

楚南提醒後,直接將車發動後開了出去。

……

越木縣,汜水小鎮。

一條水流湍急的河流旁邊。

滿身魚鱗的余博源,摳着身上的一塊塊的如魚鱗般的結痂,臉上顯出痛苦之色。

自從芯芯去世之後,他的世界就已經崩塌了。

面對病倒在床的妻子,余博源心中的愧疚之情難以言述。

“我既然是這般模樣,又為什麼要禍害子卿呢?還害了無辜的‘芯芯’……”

余博源心中格外的失落、彷徨。

一年半以前,才一歲零九個月的女兒芯芯,莫名其妙的開始出現持續的低燒。

這般情況之下,余博源和妻子徐子卿當即將芯芯送往了醫院。

血常規化驗後,當時醫生直接說道:“我們從未遇到過這樣高的白細胞。我們無法治療,你們去泛海兒童醫院吧……”

那句話,直接成為了壓在余博源和徐子卿心中的一座大山。

那個時候,芯芯,才一歲零九個月,還是那麼的懵懂無知。

在泛海市的兒童醫學中心裡,經過了一夜的治療和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

一如余博源和徐子卿的擔憂,女兒芯芯,患上的是急性淋巴白血病。

那之後的日子,余博源和徐子卿拼盡一切,借遍四方,一直在為女兒芯芯做治療。

一年半的時間裡,余博源已經舉債四十萬。

錢不是余博源所痛心的存在,他痛心的,是這一年半之間,女兒芯芯才三歲多,卻已經遭受到了太多太多的折磨。

足足二十次的腰穿,七次骨穿,十二個療程,五次小維持,四次大維持……

這些,每一次,都是痛不欲生的。

而芯芯,卻僅僅只有三歲。

最後的那一次,芯芯的雙眼充滿着難以想象的痛苦和不舍,她輕聲喃喃道:“爸爸,媽媽,你們把我埋了吧,我天天都這麼痛,堅持不住了。”

那時候的她,也才三歲零三個月。

一年半的長期生與死的經歷,讓芯芯這個三歲的小女孩,心智已經成長到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地步。

她從來都是安安靜靜的,不吵也不鬧,乖得令人心痛。

而她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幾乎瞬間就擊碎了余博源和徐子卿的心。

他們都知道,女兒已經開始懂事了,可卻他們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失去了理智,忍不住放聲痛哭了起來。

余博源第一次那麼的恨,恨自己明知道自己是只怪物,卻還要選擇接受徐子卿的愛,接受這份從小青梅竹馬的愛情。

女兒芯芯的那句話說完不久之後,就已經離世了。

離世的時候,她臉上帶着解脫之色,似乎,她終於不那麼痛了。

她終於可以徹底的放開,可以上幼兒園,和小朋友們一起玩耍了……

那個過程中最後治療的時候,余博源和徐子卿在沒有後續金錢治療的情況下,在‘輕鬆籌’中發動了籌款。才一天的時間裡,便已經籌集到了五十一萬元錢。

只是這筆錢還沒有取出來的時候,芯芯就已經離開了這個她還沒有開始了解的世界。

而這筆錢,一旦取出,余博源舉債的四十萬,是可以很輕鬆的償還的。

畢竟,這樣一筆天文數字的負債,對於本身體弱的徐子卿和身上長着魚鱗的怪物余博源而言,本身就是不太可能償有能力還的。

但是他沒有取出這筆錢,反而和徐子卿一起,將這筆錢盡數的反向原路退還給了每一位捐助者。

那是他們的女兒,他們會背負對於女兒的一切的愛。

如果有希望,那筆善款他們會取出,為女兒治療。女兒若能恢復,將來他們會一筆筆的償還那份恩情。

可女兒既然已經走了……

余博源從這段夢魘般的記憶里清醒過來。

他現在非常的窮,妻子承受不住打擊,才二十五歲,頭髮都已經近乎全白了不說,也同樣的病倒了。

家裡窮得揭不開鍋,背負的巨債不僅沒有能償還多少,反而如今還需要靠鄰居們的接濟才能勉強度日。

這樣的日子,卻不知道何時是盡頭。

如果不是因為欠下了巨額的債還沒還,余博源便早已經和徐子卿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去陪着女兒芯芯。

但,他卻從來沒有後悔過之前的那份決定,沒有後悔過退掉了那一筆巨額的金錢。

芯芯已經離開一個星期了,都說頭七,離開之後的人,會因為眷戀和不舍,會回來看一眼。

余博源很想芯芯,也很希望能見到芯芯。

……

余博源擦拭掉眼角的淚水。

淚水流淌到了臉上那一塊塊如魚鱗般的傷疤的縫隙里,他的臉立刻像是刀割一樣的疼痛。

但他還是脫光衣服,只穿一條內褲,拿着漁網跳入了水中。

他渾身都是這種一塊塊的如魚鱗一般的傷疤,每一塊傷疤中間,都有着接近兩毫米的縫隙,像是乾涸的田地里的裂紋一樣。

而這種縫隙,一旦進水,就會如刀割一般,異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