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變化，讓楚南意識到了某種變化。

兮兮，就是在這種變化之中，逐漸成為鬼王頭子的。

雖然刺激方式不一樣，但結果，顯然是一樣的。

“通過兇殘、黑暗的手段，一次次的刺激，只是這暮蘭和尹盈君快成型，卻先被我們抓了。”

古雪瑤有所判斷，已經說了出來——此時的她，彷彿格外的冷靜。

楚南也已經想到了這點，也莫名的多看了古雪瑤一眼。

他點了點頭，道：“好了，說出來就讓這件事過去好了，無需再糾結，如今你那一口氣也咽下了。至於那打傷你的道士，有時候我會會他吧。其實說起來的話，你是厲鬼，人家道士緝拿你，他也不算錯。”

暮蘭自然不會有意見，而且和楚南說了之後，她確實是好受了很多。

實際上，經過了一定的時間的沉澱，她也走出了那種陰影。

陳麗茜和尹盈君聞言，似乎都有些吃驚。

她們的表情似乎在說——哪怕她們的經歷也同樣頗為黑暗，卻也沒有到這等地步，這世間竟是有如此變態而狠毒之人？！

相對而言，會醫術、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古裝女鬼嵇辛月，則似乎對這些完全不覺得奇怪。

楚南一人五鬼，繼續前行。

忽然間，古雪瑤停了下來，並一手拉住了楚南的手。

“楚南，我們退吧，不要進去了，我有些不安。”

古雪瑤的手冰涼寒冷，抓住楚南的手腕的時候，那種質感，太清晰了。

“果然……”

楚南反握住了古雪瑤的手，放在手心包裹着，道：“我們現在，並非活在現實里，所以我能發現山洞——因此我每次進入山洞，都能被認定是‘靈魂出竅’。而我的肉身，應該在歪脖子老桃樹下沉睡。”

古雪瑤一怔，反而仔細的看了看楚南，道：“很奇怪，這不像是‘神遊’狀態，因為剛才你走過來的時候，山林的色彩綠得很鮮艷。這裡山洞雖然昏暗，但是土地上有水也有暗褐色的腐蝕淤泥。”

楚南點了點頭，道：“很像是一場夢境、幻境，對吧？”

古雪瑤當下道：“對，就是這樣，就彷彿我們進入普通人的潛意識的世界裡，進行噩夢或者糾纏一樣。”

嵇辛月這時候忽然說道：“戰神大人，這裡就是夢境，被人製造出來的夢境，這一點，屬下可以肯定。因為這種能力，屬下經常對李臨墨使用。所以這裡的環境其實可以很有色彩，而不像是陰陽界那樣只是一片黑白色。”

楚南若有所思，道：“師傅說過，歸蝶峽谷之深淵夢魘……莫非這裡是夢魘？但此地並非是歸蝶峽谷。”

古雪瑤忽然道：“你進過歸蝶峽谷嗎？只因為地勢就判斷不是？”

楚南一驚，道：“此地，莫非已經算是歸蝶峽谷？神秘山洞，歸蝶峽谷……倒是有可能。而且，山洞裡確實有傳承。”

楚南說著，他看了看他的手腕，天檀珠還在。他又感應了一下胸口，胸膛上，玉如意依然熠熠閃光，有着淡淡的氤氳光暈。

但他總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對勁。

“我也不知，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古雪瑤沉吟道。

“有什麼不當講的？”

楚南有些疑惑。

古雪瑤卻沒有講，而是道：“楚南你好好想想，不要心急，也先別進去。考慮清楚眼下的情況，再做決定。”

楚南和古雪瑤並沒有再前行。

而在聽到古雪瑤這般話語後，楚南深吸了一口氣，背負雙手，來回踱步了片刻。

約莫半分鐘之後，楚南露出了凝重之色，道：“嵇辛月肯定這是一場夢境，而我們也知道我們在夢境里，但這裡是誰的夢境？誰是夢境的主人？我現在能確定，夢境主人，那並不是我。”

“那人，也絕不是你的師傅。”

古雪瑤很肯定的判斷道，她彷彿忽然變聰明了很多。

楚南若有所思，沉吟道：“山洞深處，那夢境的主人必定在那裡。”

古雪瑤道：“但我不想去看，太危險了，進去了很可能暴露我們的所有秘密，而且還極有可能被鎖在‘那人’的夢境里。他的夢不醒，我們便無法醒來了——除非是自殺。

但你知道，我們是鬼，一旦自殺就是真的死了。而楚南你又真能百分百確定這裡是夢境？如果只是一種偽裝的精神幻境、類似於催眠所產生，那自殺就是真的自殺了。”

楚南道：“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嘗試在心中呼喚我自己清醒，但並沒有清醒過來。不說這些，我已經有些考慮了。你們先進玉如意里，我去看看。”

楚南已經作出了決定。

他也有一些更深的想法，但並沒有和古雪瑤說。

古雪瑤想留下，卻被楚南堅定拒絕。無奈之下，她只能聽話的帶着陳麗茜四人回到玉如意里。

楚南一個人繼續前行。

山洞很陰暗，荒涼，寒氣侵襲而來，有些透骨。

楚南只覺得身心冰冷，整個人都略微有些哆嗦。

地面上，不知何時，開始有積水，淤黃而渾濁的積水，散發著一陣陣的腐臭刺鼻的氣息。

這是人的屍體腐爛之後的屍水。

屍水上，漂浮着一層層厚厚的油脂，三五成團的像是破碎的泡沫。

這是屍油。

楚南的運動鞋裡全部都是水，黏糊糊的，他每走出一步，腳底都有些打滑。

有時候，腳下明顯踩到了爛泥或者是如鐵棍一般的東西，那是腐爛的肉或者是散亂的骨。

“啪嗒——”

“啪嗒——”

山洞裡格外安靜。

這使得腳步聲、水漬聲，以及嗚嗚咽咽的陰冷風聲，格外的清晰。

楚南一路走來，他能感覺到身後有着很多的陰邪的髒東西在跟着，甚至於在開始爬他的肩膀，但是他卻並沒有回頭看。

在這種環境，是有一種講究的——不能回頭看。

哪怕是頂級的風水大師，都會一路向前，不予理會任何恐怖事件和詭異感觸，一鼓作氣經過了這片區域之後，再回頭就沒關係了。

楚南並不怕，只是那種陰冷有些激烈，他的身體無法控制的、不時哆嗦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