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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四水向李萃群彙報的時候,言語中對於萬友安頗多讚譽。

他的原話是,‘這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蓋因為,當聽到胡四水自報家門後,萬友安的眼神中雖然有些許的慌亂,不過很快便恢復正常,並且還主動的同胡四水寒暄起來。

兩人在小汽車從克萊門公寓開往極司菲爾路的途中,竟然言談甚歡。

且不說別的,萬友安的這份定力,便令胡四水刮目相看。

“現在什麼情況?”李萃群問道。

“正在審。”胡四水回答說道,“一刻鐘前帶進刑訊室的。”

說著,他笑了,似乎是遇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那傢伙還以為可以矇混過關,當看到我叫人把他帶去刑訊室的時候,臉都嚇白了。”

他對李萃群拍胸脯保證,“主任,這傢伙膽子不會太大,不過,應該能挺一個小時。”

李萃群看向一旁的賴麒麟和隋二椋,“張老闆說這個人是軍統,可有證據?”

“老爺說了,審一審,證據就出來了。”隋二椋恭恭敬敬的態度,微笑着說道。

“也是。”李萃群也笑了。

約莫五分鐘後,特工總部副主任辦公室的門被敲開。

董正國走進來彙報,“主任,隊長,萬友安招了。”

“冊那娘。”胡四水摸出懷錶看了看時間,這才二十多分鐘的時間,他不禁口中罵娘。

他覺得萬友安沒有撐到一個小時,導致他預測失誤,略有些失去面子。

隋二椋和賴麒麟識趣的告退。

李萃群拿起董正國遞過來的口供,“我看,你說。”

“是!”

“萬友安,其真名叫萬三良,現在還用了一個叫萬繼良的化名,四川合川人,軍統上海區行動四大隊隊長。”董正國說道,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此前的受傷導致他的聲道受創。

“這可真真是……”李萃群輕笑一聲,似是在想着用什麼詞語來形容,他想到了一個詞‘奇葩’。

這個萬友安長期在上海灘廝混,人是在幫的,並且通過拐彎抹角的關係和張笑林攀扯上了,開始為張笑林做一些臟活。

最重要的是,此人做事的手段驚人驚奇:

按照隋二椋的講述,萬友安假扮軍統,招攬抗日分子加入,然後以軍統行動六大隊隊長的名義向手下發布任務,而任務的行動目標則為張笑林想要剷除之人。

此方法可謂是天衣無縫,時至今日,那些被張笑林所除掉的青幫的一些大輩分,依然被誤以為是被軍統除掉的。

可是,誰又能想到這個與張笑林合作,以假扮軍統的方式做事的傢伙,竟然真的是軍統人員,而且還是軍統上海區行動四大隊隊長。

李萃群仔細琢磨,他忽而覺得自己用‘奇葩’這個詞來形容萬友安並不準確,此人實際上是非常聰明的。

當然,在李萃群看來,萬友安,不,現在應該稱之為萬三良,此人的聰明只是小聰明,不登大雅之堂,沒見張笑林早就暗中懷疑此人是軍統了么。

此人自以為很聰明,實際上在張笑林的眼中就是一個可以隨時拿捏的功勞。

“繼續。”李萃群說道。

“是。”董正國繼續說道,“萬三良招供,他是軍統金華特訓班出身,此前曾在軍統金華站做事。”

停頓一下,他對李萃群說道,“主任,那上面有萬三良招供的軍統金華站的一些人員名單和地址。”

李萃群翻頁看口供最後面的記錄,果然看到了人名和地址。

“不過,萬三良也說了,他離開金華站有些日子了,那些人是否還在原址他不敢保證。”

“偷奸耍滑。”李萃群哼了一聲。

他判斷萬三良交代的軍統金華站的人名和地址還是有效的,但是,這份情報對於他們來說用處不大,或者說是暫時用處不大,因為現在金華還是國統區,特工總部也不可能派人去金華行抓捕之事。

“上海區的情況為何只交代這麼點?”李萃群皺眉,冷聲說道。

相比較萬三良所交代的軍統金華站的情況,萬三良所招供的軍統上海區的情況則明顯少了很多。

“主任,萬三良說要親自和你說。”董正國說道。

……

“萬老弟,手下人粗鄙,受苦了。”李萃群含笑說道,向萬三良致歉。

他瞥了一眼,萬三良身上挨了鞭子,露出一些皮肉,臉上也有鞭梢抽打的痕迹,除此之外,此人衣裝基本上還算完好,可見雖然被押解去了刑訊室,實際上並未受什麼苦。

“李先生莫要如此說。”萬三良趕緊說道,“是萬某之罪過,我受重慶常凱申蠱惑,迷了心,竟不識得汪先生之救國真理。”

說著,萬三良長嘆息,“此次之意外。”

他指了指身上的鞭痕和傷處,苦笑一聲說道,“於我而言,猶如當頭棒喝,萬某此番能迷途知返,還要感謝用刑的弟兄呢。”

“萬老弟此言大善。”李萃群高興說道,“汪先生為國民奔走,為我華夏未來,孜孜謀求和平救國之路,正需各界有識之士來共襄盛舉,萬老弟乃是有才之士,此番棄暗投明,正當時啊!”

說著,他狀若無意的揚了揚手中的口供紙,“萬老弟新入,正當立功時候啊。”

“也罷。”萬三良苦笑一聲,“萬某也並非背後捅刀子的小人,只是實在是不忍心看到昔日袍澤繼續深陷迷途,拼得被誤解,萬某也當救他們一救。”

“這話在理。”李萃群微微頷首,“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萬老弟高義。”

說著,他的目光略微有些陰寒,這是示意萬三良,好了,到此為止了,該辦正事了。

“陳功書履任上海區區長後,對外勤和內勤之間,內勤和交通站之間管理極為嚴格。”萬三良說道,“其目的就是避免有人被捕,便會被順藤摸瓜一鍋端。”

他正色說道,“所以,我雖知李先生要問的是什麼,不過,萬某實話實說,我並不知道陳功書在哪裡。”

“萬老弟莫要謙虛。”李萃群淡淡說道,“上海區行動隊的萬繼良乃是陳功書的愛將,這一點,即便我身在極司菲爾路,也是有所耳聞的。”

萬三良這個名字,對於七十六號來說是頗為陌生的,不過,他用的萬繼良這個化名,則是在七十六號這邊也是掛了號的。

軍統上海區行動隊的萬繼良,據說頗得上海區區長陳功書的信重。

“李先生有所不知。”萬三良苦笑一聲,“萬某雖確實還算受陳功書的青睞,不過,這陳功書非常謹慎,便是我也從未見過他本人,陳功書有什麼事情都是通過交通站上下傳達的。”

他看到李萃群的面色陰沉下來,趕緊說道,“不過,我雖然不知道陳功書在哪裡,對於上海區行動大隊的一些外勤單位還是知道的。”

儘管陳功書三令五申禁止外勤各單位之間發生橫向聯繫,但是,下邊各行動隊之間還是難免有些來往。

“最重要的是,現在有一個機會可以抓到程續源。”萬三良情緒振奮說道,“只要抓到程續源,撬開他的嘴巴,順藤摸瓜將整個上海區一鍋端都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