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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哥,趙探長放人了。”侯平亮來到程千帆的身邊,低聲彙報。

“車和貨呢?”程千帆不太關心司機,他關心的是車和貨物,開森商行是掛靠在玖玖商貿的旗子的,那面旗子保的就是商貨的安全,這同時也是小程總的面子。

“都放了。”侯平亮說道。

“我料他趙樞理也不敢不放人。”程千帆冷哼一聲,他扔了一支煙與侯平亮,“外白渡橋那邊這兩天盤查有些嚴,你跟着去看一下。”

侯平亮點點頭,他知道這是帆哥在給開森商行找補呢:

在巡捕房這邊有趙樞理這個對頭故意找茬,這是沒得辦法的事情;但是,在日本人那邊,‘小程總’還是有面子的。

侯平亮離開後,程千帆心情不錯,哼着小曲兒澆花,忽而他看到金克木在蘇哲的陪同下站在院子里等車,‘小程總’的臉色陰沉下來了。

“老九。”程千帆喊了一嗓子。

“帆哥,你喊我。”魯玖翻忙不得的跑過來請示。

“那個項偉,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問道。

“人是金總安排關押審訊的,接觸不到。”魯玖翻說道。

“項偉此前交代的口供需要甄別核實。”程千帆隨手丟了一份卷宗與他,“你去,再審一審項偉。”

說話的時候,程千帆瞥到金克木帶了蘇哲上車離開,他的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容。

“明白。”魯玖翻也看到了金總離開巡捕房,頓時明白程千帆的意思了,這是要趁機打金總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這事情只是想一想便不會覺得奇怪,那可是刺殺帆哥的刺客,帆哥能容易金總將人帶走‘審訊’幾日就不錯了,豈能繼續忍下去。

“死活不論。”程千帆冷冷說道。

“明白了。”

……

“竟然是他……”程千帆聽得老黃的彙報,也是露出驚訝之色。

薛有田,台拉斯托路警察倉庫的一等巡邏警員,一個平時不顯山不漏水,整日介就是過着老婆孩子的日子的警員。

卻是沒想到就是此人暗中取走了被扣押的貨物中的‘違禁品’。

然後,程千帆不禁皺眉,他看着老黃,“老黃,我再三強調,根據組織紀律……”

根據組織記錄,他們這邊是不應該暗中窺伺其他線上的同志的。

“不是我們有意為之。”老黃苦笑一聲說道,組織記錄他自然是懂得,只不過,“這應該是一位新同志,沒有地下工作經驗,若非老趙早有準備、暗中幫了他一把,這人弄不好就會當場被抓住了。”

程千帆聞言,只能無奈的搖搖頭。

這若是換做是他手下的這些巡捕,個頂個的機靈,即便是沒有地下工作經驗,但是,實事求是的說,巡捕的工作經驗在某方面來說並不比隱蔽戰線的同志差,只不過這個薛有田屬於看管倉庫的巡捕,工作性質本就單一,缺少了些靈便機性,只能這麼理解了。

“就當做我們不知道這個人。”程千帆表情嚴肅說道。

“這是自然。”老黃也點點頭,表示支持。

將薛有田依然視為普通巡捕,一切照舊,這不僅僅是對薛有田最好的保護,也是對於己方的最好的保護,那種一旦得知某人是自己同志,然後便暗中保護、總想着提供幫助、甚或是請該同志幫助自己等等行徑,在程千帆和老黃這樣的久經考驗的特工看來,完全就是老壽星吃砒霜。

“關於這個叛徒……”老黃沉吟說道,“老趙的意思是,他會想辦法打探一二。”

“叮囑他,量力而行。”程千帆思忖說道,“對於他來說,除非我親自下達的任務和命令,其他的一切工作都絕非必須的,他最重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

趙樞理是他好不容易才安插在七十六號內部的暗子,甚至於正因為趙樞理與他之間‘仇深似海’,這使得趙樞理這個七十六號秘密發展的特務,反而能夠接觸到一些不利於程千帆的情報,這點就尤為重要了。

“我會叮囑他的。”老黃點點頭,說道。

……

外白渡橋。

董正國放下手中的望遠鏡,他方才盯着一隊剛剛被放行的商隊看。

商隊的一名拉着平板車的小夥計神情緊張,這引起了董正國的注意,不過,在對貨物和人員進行搜查後,卻又並未發現什麼異樣。

董正國乾脆將計就計,他下令放行,然後自己暗中觀察。

待從望遠鏡里看到那個神情緊張的小夥計,在過關卡後沒多久就急匆匆去了馬路邊草叢裡,他搖頭失笑,自己確實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科長,來了一輛卡車。”夏侯迪雲跑過來,指着遠端開過來的卡車彙報。

“玖玖商貿的旗子……”董正國拿起望遠鏡去看,一眼便看到了卡車前面插着的玖玖商貿的旗子。

“玖玖商貿賣了不少旗子出去。”夏侯迪雲低聲說道,“都說那程千帆會撈錢,這話一點不假,光是賣這旗子就得撈多少錢。”

說著,他看了看四周,看到日本兵離得遠,用更低的聲音說道,“不過也難怪這旗子賣得好,就是日本人也給這旗子面子。”

‘能不給這旗子面子么’?

董正國冷哼一聲,心中說道。

據他所了解的情況,這程千帆和日本人關係非常密切,這種密切自然不能僅靠所謂的友誼,還有利益關係,根據他從妻子馮蠻那裡得來的消息,這程千帆的一些生意背後是有日本人的影子的。

因而,董正國便不無揣測,這程千帆賣玖玖商貿的旗子的錢,難保日本人不會在裡面分一杯羹。

……

日軍軍曹接過卡車司機點頭哈腰遞過來的香煙,然後手中便被這司機將整包煙捲塞過來,不禁滿意的點點頭。

掛着玖玖商貿的旗子的,是親近帝國的,且能夠被安排來外白渡橋盤查的日軍,也自然是多多少少知道玖玖商貿和長官的‘不足為外人道’的利益關係,此外,這司機的態度也令他很滿意。

軍曹揮了揮手,示意放行。

“等一下。”一個聲音突然響起。

“納尼?”軍曹先是一愣,然後看到是董正國在喊話,他氣的不輕,這裡他說話最大,什麼時候輪到七十六號的人說話了?

軍曹嘴巴里罵著‘巴格鴨落’,就要上去訓斥和修理董正國。

“酒井太君。”董正國看酒井的臉色,立刻知道不妙,趕緊陪着笑臉說話,他指着卡車司機,低聲對酒井說了一通話。

酒井臉色不善,不過,他猶疑的目光盯着司機看了幾眼,然後擺擺手,終究還是同意董正國過去查看。

……

“伱身上的傷是怎麼回事?”董正國冷冷問道。

他令手下直接按住了司機,並且控制了商隊其他人,然後下令將司機的外衣脫掉,果然就看到司機身上的鞭打痕迹。

作為曾經中統王牌特工,董正國有着較為豐富的拷打紅黨的經驗,方才這司機從卡車上跳起來,落地時候的表情和動作,他即刻便判斷出此人受過刑,而且就在近日。

“老總,這是做什麼?哎呦呦。”商隊管事急得亂蹦,然後便挨了特務一拳頭。

“巡捕打的。”司機嚇壞了,趕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