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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決了湯炆烙的四名手下,小泉信澤焦躁急切的情緒得到了緩解。

不過,這種緩解只是暫時的,很快他便從白川那裡得到了又一個影響心情的消息。

童學詠失蹤了。

相比較湯炆烙竟然下令手下襲擊蝗軍、強行突圍,童學詠這個人則是消失的近乎無聲無息。

小泉信澤在雞鳴寺的行動目標是童學詠,卻鬼使神差的變成了抓捕湯炆烙的行動。

而在夫子廟奉命搜捕湯炆烙的白川,自然是撲了個空,隨後接到小泉信澤最新命令的白川,開始在南京城內搜捕童學詠。

現在的情況是,蝗軍在茶社捕拿了六名童學詠的手下,另有三人並不在茶社,並且趁亂逃竄,至於說童學詠本人,根據審訊那六人所得的供述,童學詠是去商店買回上海的禮物。

蝗軍搜查了一些商鋪,並未發現童學詠的蹤跡,此人就仿若是人間蒸發了一般。

“童學詠!”小泉信澤表情陰沉,念了這個名字。

湯炆烙是在面臨抓捕之時,覺察到了什麼,故而突然暴起反抗;相比較湯炆烙的這種突然的反抗,童學詠這種無聲無息的消失,具有更大的主觀能動性。

或者,更加直白的說,在小泉信澤看來,童學詠更像此二人中最重要的那條魚,此人屬於有計劃的提前潛逃。

“特工總部怎麼說?”小泉信澤沉聲問道。

確認童學詠失蹤後,白川即奉命去老虎橋特工總部質詢。

“據丁目屯所說,童學詠有一個女兒,此人將女兒童婷婷視若珍寶,當初被上海特高課方面捕拿審訊,一直都咬牙不開口,正是上海方面以其女威脅,無奈之下才被迫投誠的。”白川說道,“所以,得知童學詠失蹤後,丁目屯即令去電上海,要求上海方面即刻逮捕童婷婷。”

看到白川表情晦暗,小泉信澤心中咯噔一聲,不禁問道,“可是上海那邊出了問題?”

“是的。”白川點點頭,“上海極司菲爾路那邊回電,童婷婷失蹤了。”

“好!好極了,好極了!”小泉信澤怒極反笑,“丁目屯這邊丟了童學詠這個大活人,李萃群那邊連一個小孩子都看不住!”

白川知道小泉信澤這話實際上對李萃群並不公平,相比較南京這邊詭詐的局面,上海那邊實際上並無監視童婷婷的必要行動,要知道,與上海那邊來說,童學詠是自己人,除非接到了命令亦或是提前發現什麼端倪,自然沒有必要監視童婷婷。

不過,白川選擇了閉嘴,他自然不會、也沒有義務為素不相識的李萃群說公道話。

最重要的是,他能夠理解小泉信澤的憤怒,湯炆烙、童學詠二人,一個趁着暴雨偷襲蝗軍突圍,一個潛逃消失,這對於室長玉碎情況下臨時執掌庶聯室工作的小泉信澤來說,可謂是交出了一份令人失望的工作成績單。

小泉信澤鐵青着臉,他在翻看白川提交與他的文件,上面有白川帶人搜查的商鋪的地址、店招名字,以及店鋪東家、夥計的問詢口供。

小泉信澤的眉頭皺起。

“白川。”

“哈依。”

“如果你是一名從外地來南京的旅客,你準備離開南京回家,你要買些禮物回去,你會選擇哪些商鋪?”小泉信澤問道。

“自然是一些售賣南京特產的商店……”白川說道,他的臉色一變,他明白問題出現在哪裡了。

他帶人搜查了商鋪,並沒有特別的指向性,是以抓捕童學詠的手下的茶社為中心,周邊五華里的所有商鋪。

錯了!

應該擴大搜索範圍,並且重點以售賣南京土特產的商鋪為目標。

“從我們目前所掌握的資料來看,童學詠這個人非常謹慎,做事會盡量避免漏洞。”小泉信澤說道,“這個人對他的手下說要去買回上海的禮物,那麼,在潛逃成為事實之前,或者說是從與手下分開,再成功潛逃之前,為了避免引起懷疑,他一定會光顧特產商店的。”

停頓了一下,小泉信澤眼中一亮說道,“甚至於,我們有理由去懷疑,童學詠最終消失的地方,有沒有可能就是一處特產商店?”

“你的意思是?”白川沉吟說道,“童學詠性情謹慎,他不會隨意的說去買回上海的禮物的,他既然這麼說了,就是有了在逃離之前不被懷疑的準備的,那麼,沒有什麼比本身正好就是去的是一家南京特產商店最安全的了。”

小泉信澤微微頷首。

分析得出這個結論,看似極可能是童學詠行事的一個漏洞,並不符合童學詠行事謹慎的脾性,而實際上這反而又是源自於此人的謹慎性格的下意識行為。

“重點搜捕城內的南京特產商店。”小泉信澤沉聲說道,“仔細搜索,我有預感,我們會有收穫的。”

“哈依!”

……

劉霞敲門進來,來到楚銘宇身邊耳語了一番後離開。

程千帆注意到楚銘宇的臉色微變,並且頻頻向自己看過來。

他心中一驚,同時在腦子裡思索自己身上是否出了什麼紕漏?

“千帆。”

“欸,楚叔叔,我在呢。”

“你方才說在夫子廟奇玩街遇到的那個梅機關的人叫……”

“白川。”程千帆回答說道,“白川一浪,梅機關庶聯室的人。”

“那就沒錯了。”楚銘宇點點頭,“這個白川此前來老虎橋了。”

“這是抓到湯炆烙了?”程千帆不禁問道,“當時白川一浪與矢野藤正在搜捕湯炆烙。”

“不是湯炆烙。”楚銘宇搖搖頭,“是童學詠。”

“童學詠?”

“是的。”楚銘宇點點頭,“童學詠失蹤了,白川一浪來老虎橋質詢,態度很惡劣。”

他冷哼一聲。

白川一浪怒氣沖衝來了老虎橋,向特工總部要人。

儘管楚銘宇現在對特工總部以及丁目屯有頗多不滿,但是,白川一浪一個梅機關庶聯室的普通秘書,就如此張狂的來老虎橋公開興師問罪,甚至是令丁目屯都有些難堪,還是令楚銘宇頗有些不快的。

“童學詠失蹤了?!”程千帆驚訝不已,隨之面色一沉,“楚叔叔,那湯炆烙呢?可有湯炆烙的消息?”

楚銘宇對成程千帆的迅捷反應很滿意:

在此次事件中,童學詠和湯炆烙顯然是一體的,童學詠失蹤了,湯炆烙那邊不可能沒有動作。

“剛剛得到的消息,那個小泉信澤帶人在雞鳴寺抓捕湯炆烙,湯炆烙帶人襲擊了憲兵。”楚銘宇說道。

“什麼?”程千帆驚呼出聲,“湯炆烙竟然襲擊了日本憲兵?”

他搖搖頭,又點頭,“沒跑了,湯炆烙果然是重慶分子,這是被發現了身份,垂死掙扎呢。”

“更不如說是孤注一擲。”楚銘宇不同意程千帆的‘垂死掙扎’的用詞,“湯炆烙趁着暴雨成功突圍逃跑了。”

程千帆震驚了。

這是真的震驚無比:

面對日本憲兵的抓捕,竟敢直接反抗,不知道採取了何種手段,竟然能唆使手下襲擊了日本人,甚至於還成功突圍了。

不談其他,只說此事,湯炆烙着實是令程千帆刮目相看了。

“這個湯炆烙,還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呢。”程千帆說道,“侄兒和此人多有接觸,完全沒想到此人竟有如此魄力和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