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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軍官學校步兵科學員偕下關警察局聯誼籃球賽合影留念。”雷忠良看着手中的長合影照片,陷入沉思之中。

“民國二十三年,下關警察局與陸軍軍官學校步兵科第十期的學員進行了一場籃球友誼賽。”江口英也說道,“這張照片就是當時的賽後合影留念。”

“回太君的話,我聽人說過有這麼回事,當時比賽可熱鬧了。”雷忠良拘謹說道,“不過,我沒見過這張照片。”

“你們局長說你是警察局的老人了,且根據我們的調查,這張照片當時應該是存檔檔案室的。”我孫子慎太說道。

“回太君的話,民國二十三年的時候,我還只是一個小警察,這種熱鬧的事情湊不上去的。”雷忠良說道,“蝗軍進南京的時候,我在梅村鄉下養病,後來回南京……”

說著,他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向兩人。

“但說無妨。”江口英也說道。

“下關警察局早已經是一片廢墟,啥都沒有了。”雷忠良嘆口氣,說道。

“你方才也說了,當時這場比賽很熱鬧,應該有很多觀眾。”江口英也說道,“雷警官,勞煩去找幾個當年觀看過這場比賽的同僚。”

“啊——”雷忠良露出愕然之色,然後苦笑一聲,“太君,這人可不好找。”

“巴格鴨落。”我孫子慎太拍了桌子,怒斥說道,“江口君命令你去找,你即刻去找人來。”

“太君,不是我不去找人,實在是……”雷忠良搓了搓臉,急的皺紋都愈發明顯了,然後才小心翼翼說道,“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江口英也若有所思。

“嗯,都死了。”雷忠良點點頭,“跟着蕭廳長一起,都死了。”

我孫子慎太看到江口英也一臉茫然,便在其耳邊耳語一番。

雷忠良抬頭瞥了一眼兩人,心中嘆了口氣。

他的思緒彷彿回到了兩年前。

南京城陷落,蕭廳長帶領南京城三千警察、以及憲兵做最後的抵抗。

激戰半日,蕭廳長身邊僅餘四百名警察,其餘警察、憲兵皆已陣亡或者被打散了。

蕭廳長只得攜帶南京警察廳關防大印和四萬元經費向下關撤退,沿途率領警察們節節抵抗,收攏潰兵一直退到了下關。

由於南京衛戍司令長官唐司令曾下令要與南京共存亡,焚毀了渡江船隻,剩下的船隻又沒有接到唐司令命令接應。

因此當眾人節節抵抗撤到江邊時,進退無路,秩序極度混亂。

蕭廳長站出來在江邊組織人手捆紮圓木渡江,利用門板扎筏子等辦法自救。

及後,日軍軍艦抵達江面,對渡江的無辜市民瘋狂進行掃射。

日軍步兵也衝殺而來,對聚攏在江邊的軍民進行圍殺。

蕭廳長指揮憲兵和警察在江邊阻擊日軍,掩護軍警撤退。

蕭廳長和眾弟兄們,拖着精疲力盡的身軀在煤炭港齊腰深的水裡與日軍激戰。

激戰五個多小時後,四百警察偕幾百國軍共一千餘人,僅余不足百人,陷入日軍重重包圍,站在水中指揮的蕭廳長不願被俘受辱,舉槍自盡殉國。

三千名警察、憲兵,兩千多人戰死殉國,其中陣亡的中級以上警官有一百餘人,數百人被俘後慘遭殺害,可以說,整個南京城的警察在南京保衛戰最後的槍聲中幾乎闔員陪着他們的將軍赴死陣亡。

這些事情都是雷忠良後來聽說的,他那吃齋念佛的婆娘直說佛祖保佑,若非雷忠良帶了家小在梅村老家養病,十之八九也會跟着蕭廳長戰死了,雷忠良當時就給了婆娘一頓好打,然後捂着臉哭的喘不過氣。

江口英也不禁皺眉,“真找不到人了?”

“太君,真的找不到啊。”雷忠良苦着臉說道,“都死了。”

想了想,他又補充說道,“太君,現在全南京的警察,基本上都是後來的,當時的人都不在了。”

江口英也的面色陰沉下來,他也沒想到好不容易有了一絲線索,這條線索竟然斷在了蝗軍自己手裡。

“你仔細看看這張照片,可有認識的,或者說是你知道的人?”江口英也猶自不放棄,指着照片說道。

“欸欸欸。”雷忠良趕緊答應,他又仔仔細細的盯着照片看了好一會,這才小心翼翼說道,“回太君的話,上面的警察,有一些我認識,聽說都死了,那些軍校生沒見過。”

江口英也不禁失望,他要查找的正是照片上的中央陸軍軍官學校的學員,那些警察並非他的目標,且根據雷忠良所說,那些警察都死了。

我孫子慎太警告雷忠良對此事保密,並且令其若是想起什麼了,可以直接向申堃報告。

“欸欸欸。”

“記住了,不可對申堃說任何有關事宜,只說有事情向蝗軍彙報。”江口英也補充說道。

“欸欸欸,明白,明白。”

江口英也擺擺手,示意雷忠良可以出去了。

出門後的雷忠良被同僚問太君找他說了什麼,雷忠良只是擺擺手說不知道,眾人追問,雷忠良被逼急了說了句‘太君不讓說,你們真要聽?’,眾人這才散去。

一名日本特工敲門進來將雷忠良出門後的情況彙報,我孫子慎太和江口英也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江口君,從警察局勘查的線索斷了。”我孫子慎太表情凝重說道,“你看看,還有什麼我能提供幫助的?”

江口英也沉思片刻,說道,“如果可能的話,最好是能從效忠帝國的那些人中,尋來軍統南京站的老資格特工。”

“真是巧了。”我孫子慎太微笑說道,“我手裡正好有這麼一個人。”

……

一連幾天,南京城的雨水就沒有徹底停歇過。

雨不大,只是淅淅瀝瀝的。

卻是一場秋雨一場寒,令人愈發感覺到冷意。

對於機關總二院的人們來說,副院長的內侄荀慶思荀醫生為這秋寒送來了難得的閑趣,也算是為驅寒作出了貢獻。

就在前日夜裡,荀醫生在家門口附近的巷子里遭遇歹人伏擊。

這伙歹人甚是兇惡,硬生生的打斷了荀醫生的一條腿。

按照荀醫生的說法,這伙歹人意欲搶奪財物,他奮力反抗,終究還是寡不敵眾。

不過,關於此事的小道消息卻是,兩名歹人一邊胖揍荀醫生,一邊說著‘淫人妻女,罪大惡極’之類的話。

與此同時,關於這位荀醫生與外科一位護士有染的傳聞也得到了消息靈通人士的證實。

‘活該’!

這是醫院內部普遍人士的看法,這位荀醫生仗着副院長長輩的權勢,在醫院裡素來橫行無忌,早就引得眾怒了。

“我還以為要仔細踩點後才行動呢。”方木恆說道,“阿關說不用那麼麻煩,直接在家附近圍住動手就是了。”

“阿關是對的。”劉波點點頭,微笑說道。

此乃市井小民之間的紛爭,做事直來直去就對了,若是三番踩點,既容易露了行藏,且不符合具體情況。

他衝著何關豎起大拇指,“關少爺出手,還是那般犀利。”

何關笑着搖搖頭,‘關少爺’這個稱呼,許久沒有聽到了。

劉波又衝著方木恆也豎起了大拇指,“方大少打人的手法也精進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