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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洗把臉清醒一下。”劉霞面色清冷,聲音也是帶着責怪,“秘書長要見你。”

程千帆拍了拍額頭,在劉霞的注視下只得訕訕一笑,“是小弟孟浪了。”

十分鐘後,劉霞看了一眼換了外套,頭髮也重新用髮蠟打理後,總算是精神不少的程千帆,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楚銘宇的房間在三樓,是一個套房。

程千帆與劉霞一起沿着樓梯上樓,剛從樓梯口到三樓,便瞥到一個人進了靠近另外一側樓梯口的一個房間,然後房間門迅速關上。

程千帆眼眸微縮,他認出了那人的背影,那是李萃群。

“怎麼了?”劉霞低聲說,“那是周部長的房間。”

程千帆微微點頭,他的內心實際上是微微驚訝的,汪氏各位重臣下榻在哪個房間,嚴格來說應該是機密,雖然並非絕對不可說之機密,但是,從謹慎的角度來考量,最好還是要注意一下的,畢竟言多必失。

當然,從劉霞與他的親密關係來說,劉霞注意到他的目光,故而隨口說了這麼一句,這似乎又是合情合理的。

程千帆搖搖頭,他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太過疑神疑鬼。

只是鑒於此前的一些猜測,他將此事再度暗暗記心中。

“怎麼?”劉霞看到他搖頭,問道。

“那個人的背影像是我那位李學長。”程千帆說道。

他不知道自己方才看到李萃群的背影時候的細微情緒變化,是否被劉霞看在眼中,他不敢賭,也不會去賭,故而選擇坦然告之,且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他點出此事也是自有目的和用處。

“李萃群?”劉霞也是露出驚訝的表情,“他什麼時候來的?我回來有一個多小時了,沒見到這個人。”

“李學長是專業人士,他若是悄咪咪來,哪能讓你看到。”程千帆輕笑一聲說道。

忽而他心中一動,對於楚銘宇為何喊他來,他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劉霞瞥了程千帆一眼,面色平靜說道,“秘書長在裡面,我就不進去了。”

程千帆點了點頭。

……

“楚叔叔,您叫我。”

“坐。”楚銘宇正在低頭閱讀、處理文件,“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

“是。”程千帆直接一屁股就坐在沙發上,他隨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報紙就看起來。

他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摸准楚銘宇的脈搏了,在私下的場合,他表現的愈是隨意,愈是像一個親近叔輩的晚輩,楚銘宇愈是高興。

不過,這要有一個度,當履理公事,亦或是楚銘宇有事情吩咐他去做的時候,自是要有恭敬且認真的態度。

程千帆驚訝的發現,手中這報紙竟然是一份《即墨日報》。

這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以楚銘宇的身份和地位,即便是看報紙也應該是全國性的大報紙,至少也應該是青島市的大報。

為何會有這麼一份《即墨日報》出現在楚銘宇的桌上?

帶着心中的這個疑惑,程千帆面色上是輕鬆的表情,或者說輕鬆中還帶有幾分醉意下的疲倦感覺,他直接從身上摸出煙盒,取出一支煙捲,咔嚓一聲撥動打火機點燃了,寫意的抽着煙捲看報紙。

這份《即墨日報》很顯然是一份親日報紙,或者確切的說這是一份漢奸報紙。

日本佔領我領土後,一直都在極力實施所謂的“親仁善鄰,共存共榮”為目的,以“特別注意精神訓練及思想指導,依據東方道義要諦,徹底消滅紅色主意”為宗旨的法喜寺奴化教育。

在學校強設日語課的同時,日偽當局還創辦報紙,鼓吹中日親善,強化治安等,為侵略青島、侵略中國塗脂抹粉。

而這份《即墨日報》顯然正是這樣一份報紙。

然後,程千帆驚訝的發現,這竟然不是最新的報紙,而是一份舊報紙,是去年六月一日的報紙。

一份膠東當地小縣城的《即墨日報》,而且是大半年前的舊報紙出現在楚銘宇的房間內的茶几上,這怎麼想都不合理。

此更加令他驚訝和不解了。

……

這是去年六月一日出版的《即墨日報》,更確切的說,次系《即墨縣公署成立一周年紀念特刊》。

紀念特刊一版重點刊發“紀念宣言”、縣知事卓代林致詞和紀念大會消息。

宣言和致詞皆是臭不可聞——極盡歪曲事實之謊言,通過所謂即墨淪陷前後對比,鼓動民眾接受“中日親善”、“中日提攜”,灌輸奴化思想,甘做亡國奴。

“我們試想,在縣公署成立以前,是不是匪患遍地,富的時遭有嚴重的勒索之苦,大地雖寬,卻無完善之區,可以安身;窮的亦因各業凋敝,謀生無路,衣食雖然簡樸,亦時有斷絕之慮。

迄縣公署成立後,經友邦之善意協助保護,恩威並行,剿撫兼施,治安逐漸穩定,政令逐漸發展,各業逐漸恢復,交通逐漸開闊,不但富的得有樂土,可以安居,即窮的亦得覓有工作,可以生活。

如此比較,我們是不是出水火而登衽席,解倒懸而入樂土,這還不值得我們慶祝嗎!這還不值得我們紀念嗎!

但是我們要想,假使沒有友邦各界之熱心助力,我們一切的一切,怎能進行的這樣順利呢?

迄縣公署成立,幸蒙友邦,大日本帝國蝗軍將士善意之協助,與縣民熱心之擁護,在危難中艱苦奮鬥,治安逐漸穩固,工商逐漸恢復,交通逐漸開闊,產業逐漸發展,不但是富裕的得有樂土可以安度,即使窮的亦謀生的道路日益增多。

所以,今日我們來慶祝縣公署成立的一周年紀念,第一要誠信感謝,蝗軍保民的功德,人人要努力於中日提攜,同心協力建設東亞新秩序,以期東亞永久和平的實現。”(pS1)

程千帆看着報紙上這歪曲事實、無視日本人在膠東大地燒殺搶掠的罪行、恬不知恥的吹捧日本侵略者的報紙,他本以為自己會無比憤怒,不過,他確實是非常憤怒,這憤怒卻又似乎只是那瞬間,然後很快便情緒平復了,以至於他都不需要儘力去演戲和遮掩自己的情緒。

他的心中甚或是一種無悲無喜的莫名情緒,仿若是以一種看客的身份,這種狀態令程千帆很不舒服。

程千帆彈了彈煙灰,饒有興趣的看着報紙,嘴角還揚起了莫名的笑意,這是屬於宮崎健太郎的笑意。

“看到什麼有意思的了?笑的像是偷了腥的魚。”楚銘宇放下手中的鋼筆,從座椅上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抬頭看了程千帆一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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