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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面!

儘管劉霞說的稍顯晦澀,不過,程千帆還是秒懂。

他點了點頭,陷入沉思,卻是並未再多說什麼。

劉霞也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深入延續。

她也不需要程千帆現在表態。

她的任務是‘私下裡"與程千帆通氣,讓其有個心理準備,至於說程千帆到底會作何決定,這就是程千帆的事情了。

不過,在抵達汪公館,臨近下車前,劉霞還是忍不住關照了一句:「帆弟,上海雖安,金陵更是王氣之地啊!」

程千帆深深的點點頭,隨手接過劉霞的小坤包。

……

陳春圃很忙碌。

劉霞與程千帆被引到陳春圃的辦公室,陳春圃指了指會客沙發,示意兩人先暫坐。

很快便有工作人員倒了茶水。

一名身穿中山裝的男子引了幾人進來,將一份份文件、一袋袋檔案資料擺放在辦公桌上。

此人向劉霞點頭致意,然後看到程千帆,先是錯愕,然後也微笑點頭。

程千帆微微起身,點頭致意後坐下來。

他對此人有一絲印象,此前陪同楚銘宇面見汪填海的時候,汪填海的隨身日語翻譯米文欽進來彙報工作,此人似是米文欽的隨行人員,很乖覺的站在門口等候,並未入內。

……

裴志存將文件整理擺放好,放在陳春圃的辦公桌上。

心中則在暗自思量。

法租界的這位‘小程總",與楚銘宇的親信助理劉霞,此二人接連聯袂來訪,這不由得不引起他的注意。

「主任,大道市政府的蘇文西來電,想要拜會您。」裴志存說道。

「回電,就說我這兩天沒空。」

「是。」裴志存暗暗記在心中。

陳春圃說這兩天沒空,並未說以後也沒空,也沒說以後有空,至於說有沒有空,就看那位蘇秘書長曉不曉事咯。

「裴秘書,春節和平大會的預算經費過高,這幫人啊,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國事維艱,百業俱興,記下,在總數的基礎上壓縮兩成。」

「是!」裴志存說道,說著,他從那一摞文件中取出壓在第三層的一份,遞給陳春圃,「主任,這是明天的講演稿。」

「要充分領會先生在新年祝詞上的重要講話。」陳春圃大略掃了一眼,說道。

「明白了。」裴志存說道。

他明白,這意思是,講演稿中要更多的引用汪先生的重要講話。

陳春圃隨手又拿起一份文件,只是掃了一眼,自言自語道,「春節晚宴邀請函?誰家的?特工總部?」

他皺眉,詢問的目光看向裴志存,「七十六號請我參加春節晚宴?」

「邀請函是李萃群副主任的保鏢張魯送來的。」裴志存說,「那邊的意思是,希望主任有暇蒞臨。」

「我就不去了。」陳春圃搖搖頭,「這樣,你屆時去一趟,代表我。」

「明白。」裴志存點點頭。

……

程千帆看陳春圃忙碌了好半天,那位裴秘書引了其餘幾人離開,陳春圃這才得閑喝了幾口茶水。

「哎呀,等急了吧。」陳春圃微笑說道,說著,搖頭嘆息,「這一天天的,忙的我腳不着地。」

「陳主任,您日理萬機,每天都在為國事操勞,您的辛苦實在是令我這樣貪圖享樂的年輕人汗顏啊。」程千帆說道。

「那不一樣。」陳春圃擺擺手,「年輕人嘛,該瀟洒的時候就要瀟洒。」

他笑道,「我也是從年輕人過來

的,可以理解。」

然後他似乎恍然大悟一般,指着程千帆對劉霞說道,「劉霞你看,這小子女干猾女干猾的。」

陳春圃笑道,「他是故意那麼說,想要聽我誇他勤奮呢,我偏不如他所願。」

「確實是慣會偷女干耍滑的。」劉霞笑道,「好在陳主任火眼金睛。」

程千帆便露出冤枉的神色。

經過陳春圃主動屈尊,三言兩語,辦公室的氣氛非常不錯。

他接過劉霞遞過來的預算清單,聽劉霞娓娓彙報。

「一萬五的缺口?」陳春圃微微皺眉。

「這批武器彈藥是從日本人那裡弄來的,他們最近正在準備清鄉掃蕩。」劉霞說道。

陳春圃有些不解,他看向程千帆。

「走的是上海憲兵司令部的路子,因為戰事原因,武庫里的物資也並不充裕。」程千帆解釋說道。

「這可就不是差了一萬五的缺額的問題了。」陳春圃說道,他表情認真,看向程千帆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欣賞,「上次你說從日本人那裡想辦法,卻是不曾想竟是從憲兵司令部搞來武器彈藥的。」

陳春圃說道,「而且在武器彈藥緊缺的情況下,這可不僅僅是使錢財就能做到的。」

他點點頭,「千帆做得不錯。」

「千帆這都是仰仗民心所向,實乃得道多助。」程千帆說道,「日本朋友知道是為和平建國大業添磚加瓦,也是願意鼎力支持的。」

「得道多助,說的好啊。」陳春圃很高興,他提起筆,刷刷刷的簽字,「汪先生的和平建國大業,有四萬萬國民支持,有日本朋友相助,有國際社會的同情和支持,向陽可期啊。」

他將簽字文件遞給劉霞,「我這邊還有些公務,就不留你們了。」

「不打擾陳主任了。」

「陳主任,您忙。」

出了陳春圃辦公室,劉霞遞給程千帆看。

程千帆抿嘴一笑。

陳春圃補的並非一萬五的差額,批下來了一萬八。

「這三千,就是給你的獎勵。」劉霞說道。

「錯了,錯了,霞姐。」程千帆笑道,「是咱倆。」

「誰給你倆啊倆的。」劉霞抿嘴笑道。

……

「那位裴秘書……」回程的汽車上,程千帆問劉霞。

「裴志存,他原來是大道市政府秘書辦的秘書。」劉霞說道,「月前,他被推薦給陳主任當秘書,現在看來似乎頗得陳主任的信重。」

「上次我隨秘書長拜會汪先生,這個人似乎就跟在米翻譯身邊。」程千帆思忖說道。

「裴志存的母親是日本人,我見過那位夫人,很有氣質,因為精通中日語言,她被大道市政府教育局局長阮冠英聘為翻譯。」劉霞對這些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可謂是門清,她娓娓道來,「阮冠英與米文欽是鄉黨。」

「霞姐這麼一說,我對這個人也有點印象了。」程千帆說道。

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日本人,並且在偽政權做事情,這樣的身份背景的人很少,甚至整個大上海也是鳳毛麟角,劉霞這麼一說,程千帆便知道這個人了。

裴志存是姑蘇人,書香門第出身,據說出生在日本東京,父親是中國人,是日本明治大學法律系高材生;母親是日本人,是東京美術專門學校高材生。

裴家在姑蘇是名門望族,裴志存的大伯,曾任前清直隸侯補道,後任駐奧地利公使。

這樣一個出身書香、官宦世家有才之人,卻心甘情願當了漢女干,程千帆的心中也是冷笑不已。

不過,想到自己聽說的關於此人的一些傳聞

,他倒也並不驚奇。

裴志存幼年喪父,母親帶着他在上海生活,因為生活窘迫,曾經將少年的裴志存送到日本讀書。

受了日本的教育,母親又是日本人,這種人根子里就是歪的,願意當漢女干,似乎不足為奇。